夜色漸深，胡一菲的寢房裏隻點著一盞小油燈，昏黃的光映在紅綢帳子上，晃出柔和的光暈。曾小賢蹲在地上，把一床薄被鋪展開，邊角仔細地對齊，嘴裏還小聲嘀咕“這地板也太硬了，明兒得找塊氈子墊著，不然腰都得硌疼。”
    胡一菲站在一旁，手裏拿著個枕頭，幫他往被上放，臉上帶著點歉意“委屈你了喔…… 要不是石頭突然來，也不用讓你睡地上。”
    曾小賢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無奈地笑了“沒關係，睡地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對了，他啥時候走啊？這孩子精力太旺盛，天天盯著我，我都快被他盯出窟窿了。”
    胡一菲想了想，故意逗他“很快很快，最多兩三個月吧。”
    “啊？” 曾小賢眼睛一瞪，差點跳起來，“兩三個月？那我不得在地上睡兩三個月？不行不行，我得跟他說說，讓他早點回去！”
    “開個玩笑，不用當真！” 胡一菲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胳膊，“他就是來送嫁妝的，最多待個五六天，等把東西交給我，他就得回漢中，家裏還有事等著他呢。”
    曾小賢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我這一跳，我還以為要在地上睡倆月呢。” 他頓了頓，又忍不住問，
    “嗬嗬，你不喜歡他呀？我瞅著你對他也挺嚴的。”
    “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他太不懂事了。” 曾小賢往門口瞟了一眼，壓低聲音，“你們家不是暴發戶吧？我咋覺得你弟跟個暴發戶子弟似的，張口閉口就是家裏有多少廚子、多少酒窖，還說咱們吃的飯是豬食，那叫人話嗎？”
    胡一菲歎了口氣，坐在床邊，語氣裏帶著點無奈“不是啊，我家從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就做茶葉生意，早就發達了。他以前不這樣，皮歸皮，但心腸可好，見了乞丐還會給銀子，估計是這兩年我娘太慣著他了，想要啥給啥，才把他慣得這麽目中無人。”
    “可不是嘛！” 曾小賢也坐下來，想起陳美嘉，忍不住對比，“美嘉也是嬌生慣養的，陳巨俠的女兒，在京城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來了咱們客棧，真幹起活來，一點都不含糊，擦桌子、洗碗、推磨，再累也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你再瞧你弟，就吃了口青菜，還挑三揀四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 “咚咚咚” 的敲門聲，胡石頭的聲音傳了進來“姐，姐夫，你們還沒睡呢吧？我有話跟你們說！”
    胡一菲趕緊站起來，衝門口喊“睡了睡了！都快半夜了，有話明天再說！”
    “得了吧，我剛還聽見你們說話呢，聲音還不小！” 胡石頭根本不信，門把手已經開始轉動，“我也要聽，進來了啊！”
    曾小賢嚇得趕緊往被子裏縮，急中生智地喊“別進來！我們都脫啦！”
    胡一菲也跟著附和，臉都憋紅了“一絲不掛！不方便見人！”
    寢房裏瞬間安靜下來，過了半晌，門外才傳來胡石頭的聲音“還是漢中涼快，晚上睡覺都不用脫衣服，你們這兒也太熱了。”
    曾小賢和胡一菲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異口同聲地 “嗯？” 了一聲，又趕緊閉上嘴 —— 生怕再被胡石頭聽出破綻。
    胡一菲趕緊吹滅油燈，寢房裏瞬間漆黑一片，她壓低聲音衝門外喊“嗬嗬，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你們睡著了嗎？” 沒過一會兒，胡石頭的聲音又傳了進來，帶著點疑惑。
    曾小賢閉著眼睛，沒好氣地喊“睡著了！”
    “那你咋還能說話呢？” 胡石頭立刻追問，一點都不依不饒。
    曾小賢翻了個白眼，隨口編了個理由“夢話！我睡覺愛說夢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喔……”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胡石頭的聲音，“漢中的床睡得香，我在家從來就不說夢話，還是家裏好。”
    曾小賢和胡一菲躺在各自的 “床” 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 這一夜，怕是別想睡安穩了。
    清晨
    天剛蒙蒙亮，寢房裏還透著點昏暗。曾小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頭還昏沉著，剛想伸個懶腰，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自己麵前，嚇得他 “哎喲” 一聲，差點從地上彈起來。
    “你…… 你是怎麽進來的？” 曾小賢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胡石頭，心裏又氣又無奈 —— 這孩子咋跟個幽靈似的，走路都沒聲音。
    胡石頭指了指門口，一臉理所當然“門開著，我就進來了。我剛在院子裏練了會兒虎爪拳，路過這兒聽見你打呼嚕，就進來看看。” 他蹲下身，盯著地上的被子，疑惑地問，“你為啥要睡在地上？我姐咋不讓你睡床上？”
    這時，胡一菲也從床上坐起來，看見胡石頭，趕緊裹緊衣服，急著喊“啊…… 你你你趕緊出去！這是我們的寢房，你一個大男人，進來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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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咋能這麽對他？” 胡石頭立刻站起來，瞪著胡一菲，語氣裏滿是不滿，“讓姐夫睡地上，自己睡床上，這不是虐待嗎？我回去就告訴爹，讓爹好好說說你！”
    “別別別！” 曾小賢趕緊爬起來，拉住胡石頭，生怕他真去告狀，“這是我自己要求的，跟你姐沒關係！我自願睡地上的！”
    胡石頭更納悶了，皺著眉問“為啥？床上多舒服啊，地上又硬又涼，你是不是傻啊？”
    曾小賢腦子飛速轉動，趕緊編了個理由“呃…… 因為我要練武功！我最近在練一種特別厲害的拳，叫地趟拳，必須得貼著地睡，這樣才能吸收天地之靈氣，取日月之光華，練起來進步才快！” 他一邊說，一邊還比劃了個打拳的姿勢，裝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胡石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用不著這麽刻苦吧？我學虎爪拳的時候，也沒見師傅讓我睡地上啊，就是每天練兩個時辰就行。”
    “那能一樣嗎？” 曾小賢趕緊補充，“地趟拳跟虎爪拳不一樣，講究的就是‘接地氣’，睡得越近，靈氣吸收得越多，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想要武功厲害，就得下苦功！”
    胡石頭點了點頭，像是信了，可沒過一會兒，又拋出個讓兩人臉紅的問題“那你倆不想要孩子啦？睡在地上，離得這麽遠，咋生小孩啊？”
    胡一菲和曾小賢都愣住了，臉瞬間紅到耳根，胡一菲趕緊站起來，推著胡石頭往門口走“這是我倆的事，用不著你管！趕緊出去，我們要穿衣服了！”
    “好吧好吧，我不管。” 胡石頭被推到門口，卻又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不過你們這個情況，我會跟爹如實反應的，讓爹來勸勸你們。”
    “別別別！” 曾小賢趕緊跑過去，拉住胡石頭的胳膊，臉上堆著笑，“咱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跟你爹說，多傷感情啊。你有啥想法，跟我說，我能辦的肯定辦！”
    胡石頭看著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有啥好說的？兩口子的事，本來就跟外人沒關係，就是不知道我爹會不會這麽想。”
    胡一菲看出他是故意拿捏，忍不住問“胡石頭，你到底想要啥，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我還得去客棧開門呢！”
    胡石頭眼睛一亮，終於說出了心裏話“我想讓姐夫回漢中，幫我照看鏢局！我爹年紀大了，鏢局裏的事太多，他忙不過來，姐夫武功這麽好，去了肯定能幫上大忙！”
    曾小賢愣了一下，疑惑地問“我管鏢局，你幹啥呀？你不是也會武功嗎？留在鏢局幫忙多好。”
    胡石頭臉上露出憧憬的表情，眼睛裏閃著光“嗬嗬，我要單槍匹馬，闖蕩江湖！像話本裏的俠客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賺個‘俠肝義膽’的名聲，以後走到哪兒，都有人知道我胡石頭的名字！”
    胡一菲和曾小賢對視一眼，都驚呆了，異口同聲地 “啊？” 了一聲 —— 這孩子，還真把江湖當話本了，闖蕩江湖哪有這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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