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聽見艾比口中的“火螢”和“老家夥”，心頭不約而同掠過喬爾與艾莉的影子。
    自打這兩人來到傑克遜鎮，喬爾始終沒提過鹽湖城醫院的半分事，艾莉也跟著守口如瓶。
    可艾比這番話卻戳開了被掩蓋的真相。
    他們這才知道，喬爾竟端了火螢的老巢，還殘忍的殺害了艾比的父親。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湯姆。 他是喬爾的弟弟，總該知道些內情。
    要是真像艾比說的那樣，他們豈不是一直跟個手上沾血的人相處？
    想到這兒，多數人眼裏都透出古怪神色。
    艾莉瞧著大家的眼神，心裏急得發慌。
    她清楚喬爾做那些事，全是為了救自己。
    雖說他沒問過自己的意思，但那份心是好的。
    眼看真相再也瞞不住，為了替喬爾辯解，她咬了咬牙，打算開口說出實情。
    於是艾莉徑直走到人前，揚聲道：“事情不是她講的那樣。”
    眼看跟喬爾最親近的艾莉開口，眾人目光霎時聚過來，都想聽她嘴裏的真相。
    被這麽多眼睛盯著，艾莉先回頭朝艾比歉然說了句“對不起”，隨後甩開湯姆阻攔的手勢，將自己小臂揚起來。
    “我被感染者咬過，”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透著股硬氣，“但我沒事，我是免疫的。”
    此言一出，不光跟艾莉關係匪淺的蒂娜，連旁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艾比一夥人更是呆在原地。
    艾比盯著艾莉，喃喃出聲：“你就是那個女孩……免疫者。”
    這話等於坐實了艾莉的說法。
    “艾莉，這怎麽可能？”蒂娜又驚又亂，她不是不信艾莉被感染過，而是不敢相信對方一直瞞著自己。
    這份隱瞞讓她莫名覺得失落。
    艾莉腦袋垂得更低，聲音發澀：“對不起，蒂娜，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瞞與你的……”
    隨後她接著講道：“這個咬痕是我13歲那年留下的，當時一起被咬傷的還有我最好的朋友萊利。她沒能撐過去，可我卻什麽事都沒有。”
    “後來火螢的首領馬琳發現我有免疫力，打算帶我去他們的大本營——鹽湖城醫院，試試研發疫苗。”
    “但她當時受了傷，於是就把我托付給了當時作為走私犯的喬爾。”
    “起初喬爾隻是把我當交易的貨物，可是後來卻真心護著我，一路上他好幾次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
    “等走到鹽湖城醫院，醫生才查出我免疫的根源，腦子裏的真菌和神經共生了。要製作疫苗就得取出腦子裏的真菌，可這麽做我就活不成了。”
    “那時我一直昏迷著，什麽都不知道。再次醒過來時已經坐在車裏，喬爾跟我說火螢也沒有能力研製疫苗。”
    “其實他騙了我。他是舍不得我死，才在醫院裏跟火螢的人打起來，還殺害了艾比的父親，那個主刀醫生。”
    “後來我自己回了趟鹽湖城醫院，才弄明白喬爾說的全是假話。這也是我最近總跟他鬧別扭的緣由。”
    “到頭來全是因為我，因為這副能免疫的身子，才讓這些不該發生的慘事一樁樁落下來。”
    話音未落，艾莉的眼淚已經兜不住，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蒂娜聽完她這些年的經曆，沒因她這特殊體質露出半分異樣，心裏卻滿是心疼。
    她走上前輕輕抱住艾莉，把自己的肩膀遞過去讓她靠著。
    這時，知道內情的傑克遜居民都跟著歎了口氣，看向艾莉的眼神裏全是不忍。
    艾比聽完真相，先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接著就軟軟地癱坐在地上，半天沒動彈。
    而剛才還喊著要殺了艾比的湯姆，此刻也閉了嘴不再作聲。
    尤其當他弄明白，艾比的舉動，不過是為了給父親報仇時，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他清楚，替父報仇這件事，從情理上看本就沒什麽錯。
    換作是他，要是喬爾死在艾比他們手裏，恐怕也會像這樣追著報仇。
    癱在地上的艾比忽然像個迷路的孩子，埋著頭哭得渾身發顫。
    她心裏亂糟糟的全是疙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壓根不知道該往哪走。
    歐文在旁邊歎了口氣，慢慢蹲下身，放輕了聲音安慰她。
    艾莉看著艾比蜷縮著身子哭，心裏七上八下揪成一團。
    她從蒂娜懷裏掙出來，一步步朝艾比走過去。
    歐文見狀立刻繃緊了神經，擋在艾比身前沉聲質問：“你想做什麽？！”
    “我來道歉。”艾莉的聲音有些發顫，卻挺得筆直
    “我想求她原諒……原諒我，也原諒喬爾。要是她還想報仇，就衝我來，畢竟這事從根上就因我而起。”
    正哭著的艾比聽見這話，猛地像頭野獸般彈起來，在眾人反應過來前狠狠將艾莉撲倒在地。
    “啊！”蒂娜、湯姆、瑪麗婭和傑克遜的居民們全驚得叫出聲，下意識就要往前衝。
    被按在地上的艾莉卻嘶聲喊：“別過來！”
    艾比此刻像失了魂，滿臉狠戾地掐住艾莉的脖頸，指節都泛了白。
    艾莉被扼得喘不上氣，臉頰迅速漲成青紫色，手腳亂揮卻並沒有掙脫。
    湯姆和蒂娜哪還顧得上她的阻攔，剛要邁步。
    艾比盯著艾莉逐漸渙散的眼神，父親溫和的笑臉突然在眼前晃了一下。
    下一秒，艾比猛地鬆開了手。
    艾莉像溺水者抓到浮木般貪婪地吸著氣，隨即因缺氧劇烈咳嗽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
    也就在這時，教堂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門口站著兩名帝國士兵，他們押解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正是喬爾。
    他右腿纏著繃帶，每走一步都要靠拐杖撐住身體。
    由於剛才在進行治療，所以喬爾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由於先前一直在接受治療，喬爾對教堂裏的變故毫不知情。
    當他拄著拐杖挪進門，看見還在咳嗽的艾莉，又瞥見那個曾用霰彈槍轟斷他右腿的艾比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時，眼睛裏閃過一絲錯愕。
    可順著眾人複雜的目光掃過滿室狼藉，他很快就明白了大概。
    沒像湯姆那樣喊打喊殺，喬爾隻是瘸著腿一步步往裏麵挪。
    押送喬爾的帝國士兵掃過屋內狼藉，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到底沒多問，轉身帶上門離開了教堂。
    隨著沉重的木門合攏，所有人的視線都盯在了喬爾身上。
    他卻像沒察覺那些目光，徑直挪到艾莉麵前，啞著嗓子問：“你還好嗎？”
    艾莉盯著他褲腿上因為鮮血幹涸留下的痕跡，終於忍不住伸出胳膊環住他的腰。
    喬爾僵了一下，但很快便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隨即輕輕落在她頭頂，一下下順著發絲摩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