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碰了碰薑浩的胳膊小聲說的問道：“沒事吧？”
    薑浩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稍安勿躁，對著電話繼續問。
    “傷到警員，這事兒可不小。人現在具體什麽情況？”
    “人是被控製住了，跑不了。警方那邊聯係了醫院精神科的人過來，初步看……醫生說像是急性發作的偏執型人格障礙，情況挺嚴重的，建議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強製治療。”
    陳九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看她那狀態真不像是裝的，太嚇人了，完全沒了人樣。”
    “嗬，”薑浩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聽不出喜怒，“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早晚的事。”
    王霞得這個病倒也在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這麽激烈。
    “是啊……不過，少爺，”
    陳九話鋒突然一轉，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是貼著話筒在說。
    “還有個事。剛才蘇嵐……林家那位大小姐親自給我打來電話。”
    “蘇嵐？”薑浩的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她說什麽？”
    “她說……林家準備搞個什麽‘醫學世家重建儀式’，就在今晚點名邀請您務必參加。”
    陳九有點琢磨不透的問道，“這節骨眼上……您說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太巧了？感覺怪怪的。”
    “醫學世家重建儀式？”
    薑浩重複了一遍。
    “有點意思！把時間和地點告訴我，我去了！”
    “就在城郊林家那個老莊園，今晚八點。”
    “知道了。”
    薑浩掛了電話，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無意識地滑了兩下。
    沉默了幾秒後他扭頭看向林雪，笑盈盈地說道。
    “林家搞了個儀式邀請我。一起去湊個熱鬧？”
    林雪愣了一下，“林家？今天？”
    她下意識覺得這邀請透著古怪，八成是鴻門宴。
    但看著薑浩那平靜無波的臉她又覺得自己瞎操心也沒用。
    “我……跟你去。”她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
    夜幕降臨，林家莊園燈火輝煌。
    莊園裏的草坪修剪得一絲不苟，噴泉更是叮咚作響，看起來比薑家布置得還要奢華張揚。
    大廳裏，衣著光鮮的賓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談笑。
    空氣中滿是高級香水和陳年威士忌混合的味道，散發著一種低調的奢侈。
    薑浩和林雪剛踏進燈火通明的大廳。
    一身黑色露背晚禮服、妝容精致的蘇嵐就端著香檳迎了上來，臉上掛著滴水不漏的社交笑容。
    “薑總和這個房子曾經的主人大駕光臨，真是讓我這小小的重建儀式蓬蓽生輝啊。”
    “蘇小姐太客氣了。”
    薑浩也同樣客套地回了一句。
    而他的眼睛卻不動聲色地在大廳裏掃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麽。
    “聽說薑總白天經曆了一場相當精彩的事情？”
    蘇嵐優雅地抿了口酒，眼神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若有似無地飄向薑浩身邊的林雪。
    “聶宇和王霞這次怕是麵子裏子都丟光了，估計正躲在哪個角落生氣呢？”
    薑浩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試探，反而輕飄飄地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蘇小姐，我冒昧問一句，令尊以前常用的那個舊書房，現在……還在用嗎？”
    蘇嵐臉上的笑容似乎卡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甚至更熱情了些。
    “書房？在啊，父親不在的時候就一直封著沒人動過。薑總難道對那個有興趣？”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以前聽家父偶然提起過，說你們這兒裏麵有不少醫學孤本。那種東西難得一見，再加上林雪也是學醫的，我們兩個就有點好奇。”
    薑浩說得雲淡風輕，好像真就是臨時起意。
    “原來是這樣啊！”
    蘇嵐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莊園深處。
    “那薑總請便。不過裏麵有些年頭沒打掃了，灰塵可能有點大。”
    她笑意盈盈的對薑浩說道。
    薑浩道了聲謝沒再多說，帶著林雪憑著模糊的記憶，熟門熟路地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和蜿蜒的長廊來到莊園一處僻靜角落。
    兩人停在一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雕花木門前。
    薑浩輕輕推開門，一股混合著舊紙張、灰塵和時光沉澱的特殊氣味撲麵而來。
    書房裏光線昏暗，隻有一盞老式台燈亮著微弱的光。
    巨大的書架從地麵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麵密密麻麻塞滿了各種厚薄不一的書籍，大部分都蒙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灰。
    “幫我找找看，”薑浩壓低聲音對林雪說，“有沒有關於器官移植，特別是早期實驗階段的技術研究相關的資料，或者手寫的筆記。”
    “好。”
    林雪應了一聲，走到一排厚重的皮麵精裝書前小心翼翼地開始翻找。
    她的指尖劃過書脊帶起一陣細密的灰塵，在燈光下飛舞。
    她踮起腳尖，努力想看清最高一層書架角落裏的標簽。
    手指拂過一排看起來像是研究報告的厚重文件夾時，一本薄薄的、沒有封皮、紙張已經泛黃發脆的筆記本，忽然從文件夾和書架壁的縫隙裏滑了出來。
    “啪嗒”一聲掉在鋪著厚地毯的地板上，聲音不算響，但在寂靜的書房裏格外清晰。
    薑浩彎腰撿起。
    筆記本的封皮已經脫落了，露出裏麵同樣泛黃的紙頁。
    他隨手翻開。
    第一頁是鋼筆寫就的字跡，略顯潦草，但筆鋒有力，清晰可辨。
    那是一份名單，寫著一個個名字，後麵跟著日期以及一串像是某種編號的字母數字組合。
    他一頁頁往下翻，翻到第三頁時手指的動作猛地停住了。
    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名單中——韓東升。
    名字後麵跟著的日期和標注，清晰地指向了一年前警方記錄在案，最終被定性為“意外”的那起事故。
    “原來在這兒。”
    薑浩合上筆記本，聲音很輕，幾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著。
    但林雪站在他旁邊清晰地聽出了那平靜語氣下壓抑著的刺骨寒意。
    “我說怎麽查了那麽久，所有線索到最後都斷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捏著筆記本的指關節有些發白。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十萬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正是不偏不倚地朝著這間舊書房靠近。
    篤、篤、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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