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在剛才！突擊檢查了好幾家娛樂公司！什麽星輝娛樂、天藝傳媒……圈裏有名有姓的那幾家幾乎都給掃了一遍！”
    “聽內部人說搜出來一堆違禁藥品，精神類的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數量驚人！”
    “現在那幾家公司的負責人，還有幾個高管都被帶走問話了！”
    薑浩腦袋裏嗡嗡嗡的，像幾百隻蜜蜂在他腦子裏開party。
    導演後來又喊了什麽？一句都沒聽見去，全被那嗡嗡聲蓋過去了。
    《暗夜追光》今晚開拍，這事兒比天都大。
    他得趕緊過去，開拍在即。
    那場追凶戲是他自己摳出來的。
    非要說什麽致敬醫學世家……現在想想，用槍戰戲致敬？腦子瓦特了吧。
    片場燈光“唰唰唰”地打過來，黑夜硬生生被撕開一道口子，亮得刺眼，跟白天沒兩樣。
    導演的大喇叭差點沒懟他臉上去，嗓門炸得耳膜疼。
    “薑浩！人呢？快點就位！這場戲要玩命跑！聽見沒？炸點一響，鏡頭就追著你屁股後麵拍，慢一步畫麵就廢了！”
    又扯著嗓子喊：“薑浩！準備好了沒？這場追凶戲腿腳麻利點！炸點不等人的！”
    得，來了來了。
    催命似的。
    薑浩胡亂套上那身血糊拉碴的戲服，一股子廉價血漿味兒直衝腦門。
    他站到布景搭的破巷子中間深吸一口氣。
    習慣性地掃一眼周圍，目光落到道具組那邊。
    負責槍械的老張，佝僂著背埋頭在那兒搗鼓那些家夥事兒，看著好像挺正常。
    可那眼神……怎麽回事？躲躲閃閃的，跟偷了誰家孩子似的。
    薑浩心裏“咯噔”一下，像被人猛地踹了一腳空落落的。
    握著道具槍的手沒來由地緊了緊，指尖甚至有點發麻。
    槍管在燈光下，反射著一層冰冷的金屬光澤，有點瘮人。
    他下意識地掂了掂槍，不對勁，手感完全變了——昨天試槍明明不是這感覺。
    沉了，絕對沉了，至少重了三十克甚至更多。
    錯覺？還是最近拍戲太拚，神經衰弱，疑神疑鬼的？
    “燈光！攝影！各部門注意！”導演嗓子都快喊劈叉了，“預備——action！”
    爆破師手指頭剛要摁下去，遙控器上“嘀”的一聲還沒響完。
    薑浩猛地一個激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想都沒想，手腕一擰，槍口衝著斜下方的地麵，“砰”的一聲就扣了扳機！
    “砰！”
    子彈幾乎是貼著預設的炸點飛過去的，帶著尖銳的呼嘯，直接鑽進地磚縫裏。
    “噗”的一聲悶響，炸點在他腳邊不到半米的地方炸開，碎石子四處迸濺，燙得腳踝生疼。
    監視器後麵，導演“騰”地一下站起來，臉刷一下就白了，像糊了一層麵粉，對講機裏瞬間炸開了鍋，全是道具組帶著哭腔的尖叫。
    “槍出問題了！是真槍！不過還好卡殼了！出大事了！”
    亂成一鍋粥。
    陳九像一陣風似的刮進來，腳底下生了風，鋥亮的皮鞋踩過滿地的道具碎片和碎玻璃渣子，發出“哢嚓哢嚓”的刺耳聲響。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薑浩跟前，一把奪過那把還在微微發燙的槍，動作利索得像拆卸玩具槍，哢嚓幾下卸下彈匣，“嘩啦”一聲，金屬撞擊聲在嘈雜的人聲中格外刺耳，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
    “捷克cz75，”
    他看了一眼，語氣沒什麽變化，聽不出喜怒，“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
    他手指一勾，從槍膛裏拈出一顆卡住的啞彈舉起來對著燈光晃了晃，彈殼底部的生產編號清晰得紮眼。
    “報警。”
    薑浩一把扯開戲服領口，脖子上全是冷汗，黏糊糊的順著鎖骨往下淌。
    他死死盯著被工作人員架過來的道具師老張。
    老張腿肚子抖得像篩糠，臉色慘白，眼神一碰上薑浩，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滿地狼藉的玻璃渣子上，疼得齜牙咧嘴，卻吭都不敢吭一聲。
    審訊室裏，單向玻璃映著老張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慘白慘白的，比外麵的燈光還刺眼。
    他兩隻手死死摳著桌子邊緣，指甲縫裏都見了血絲，嘴唇哆嗦得不成樣子。
    “是白露！白露小姐說……說就是開個玩笑！真、真的！她讓我把這槍……放到薑老師休息室的桌子上，說薑老師喜歡收藏這些特別的道具……”
    “玩笑？”
    陳九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玻璃上，“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整個審訊室都抖了三抖，把老張嚇得魂飛魄散像鵪鶉一樣縮成一團。
    “你他媽管這叫玩笑？！拿實彈開玩笑？！腦子被門夾了吧！這要是沒卡殼，要是沒打偏，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屍體！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那是真槍實彈！不是你家小孩玩的玩具槍！”
    旁邊有警員趕緊拉了他一下：“陳隊，冷靜點，冷靜點。”
    監控畫麵適時切換到了白露的公寓。
    負責技術支持的警員在那頭盯著屏幕，突然“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隊長，陳隊！你們看這個！”
    畫麵放大，是白露公寓的梳妝台。
    技術員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打開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一摞護照，顏色各異，厚厚一疊，粗略一數少說也有十二本。
    技術員快速翻了幾本，臉色越來越古怪，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全是她的照片，沒錯，張張都是白露的臉，但是名字、國籍……沒一本一樣的！這姐們兒是聯合國派來的嗎？還是007轉行當演員了？”
    “韓東升殘黨專用的密電碼。”
    刑偵隊長根本沒理會那句帶著嘲諷的玩笑，他從一堆高檔化妝品裏抽出一張小小的便簽紙。
    紙張輕飄飄的不起眼，用紫光燈一照，上麵立刻顯現出密密麻麻的熒光數字，像爬滿了螞蟻。
    “錯不了，就是這個，上周截獲的那筆跨國洗錢記錄裏就出現過一模一樣的數字序列。我說怎麽一直追不到源頭，查了半天，線索在這兒藏著呢！真夠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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