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
    薑浩嗓子眼裏低吼一聲，一把薅住旁邊的陳九。
    那破動靜越來越響，就在走廊那頭，還越來越快，絕不是什麽好心人夜裏溜達順帶查房。
    兩人腰彎得快貼地，哧溜一下閃回旁邊的設備室。
    薑浩手底下利索，“哢噠”一聲輕響，門虛掩著，留了條能窺視的縫。
    門縫裏，幾個黑黢黢的影子晃過去，一身黑衣，連帽衫把臉遮了大半，鬼鬼祟祟的。
    領頭的那個聲音壓得跟烏鴉叫似的：“都他媽給我動作麻利點！那三個貨趕緊弄走，條子估計已經在路上了！誰他媽走漏的風聲？”
    另一個聲音有點抖，接話：“老大，那藥……藥效能頂多久啊？”
    “夠他們閉嘴到地方了！廢他媽什麽話！趕緊的！”
    領頭的一腳踹在旁邊消防栓上，咣當一聲，火氣衝天。
    薑浩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陳九，壓低聲音：“聽見沒？這幫孫子綁票還下藥？夠黑的啊。”
    陳九臉都白了，湊近了：“老板……這渾水……咱蹚不蹚啊？這看著不像小打小鬧……”
    薑浩沒立刻搭腔，做了個跟上的手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他娘的屁！這都快把屎盆子扣臉上了，還能當縮頭烏龜？
    兩人跟壁虎似的緊貼著冰涼的牆根往前蹭。
    後台這地方七拐八繞，跟迷宮似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廉價香水味、汗臭味還有灰塵攪和在一起的怪味兒，熏得人腦仁疼。
    剛轉過一個彎，前麵一間化妝室的門半掩著，露出條縫。
    裏麵透出慘白的光線，晃得人眼暈。
    薑浩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裏麵有動靜。
    他小心翼翼地湊近門縫。
    好家夥！
    三個年輕小夥子看著也就二十出頭，跟爛泥似的歪在椅子上，臉朝著天花板，瞳孔卻有點散，嘴巴被黃色的寬膠帶封得嚴嚴實實，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嗚”聲。
    身體因為恐懼和藥物的作用，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臉色慘白得像剛刷的牆。
    一個黑衣人手裏拿著個用過的針筒，正慢條斯理地往其中一個年輕人的胳膊上紮。
    那年輕人大概還有點意識，渾身劇烈地哆嗦，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著臉頰往下淌。
    另一個黑衣人顯然沒什麽耐心，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罵罵咧咧：“操！勁兒還不小！給老子他媽的老實點！”
    旁邊還有一個黑衣人，似乎是望風的，搓著手低聲抱怨：“媽的，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瘮得慌……老大，咱們快點吧，我這心裏老七上八下的。”
    薑浩的拳頭捏得死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傳來一陣刺痛，他卻渾然不覺。
    牙根咬得咯咯作響。
    他媽的，這幫畜生！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噔噔噔噔”的跟催命符似的。
    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頭發散亂，是王霞！哪還有平日裏那副精明幹練、從容鎮定的模樣？
    “快走！快走啊！警察！警察真的來了！我看到警燈了！就在樓下！”
    她聲音尖利得刺耳，尾音發顫，衝著化妝室裏聲嘶力竭地喊。
    化妝室裏的黑衣人頭領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狠狠罵了句髒話：“操！條子怎麽這麽快！撤！東西都扔了！快撤！”
    薑浩看著王霞那張寫滿驚惶失措的臉，心裏一陣說不出的膩歪。
    這女人……她怎麽會攪和在這種事裏？
    遠處，“嗚嗚——嗚嗚——”警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化妝室裏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鍋粥。
    幾個黑衣人推搡著，慌不擇路地想往外跑，也顧不上那三個被綁著的選手了。
    王霞也白著一張臉，眼神慌亂的跟著人群往外衝。
    幾個警察端著槍，動作迅猛地衝了進來，場麵已經徹底失控。
    薑浩反應極快，趁亂指著跑得最慢的兩個黑衣人，衝著帶隊的警察吼道：“他們！那幾個穿黑衣服的！”
    薑浩和陳九被警察拉到一邊，簡單跟帶隊的隊長說了幾句，指認了現場的情況。
    看著那三個年輕人被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一個個臉色蠟黃，嘴邊還有白沫，薑浩胸口堵得像塞了塊鉛。
    這他媽得遭了多大的罪……這幫狗娘養的！
    警局裏的燈光慘白刺眼，照得人很不舒服。
    足足等了幾個小時，初步的化驗報告出來了。
    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走過來，臉色嚴肅：“薑先生，陳先生，這次多虧了你們的及時報警和指認。那三名選手的血液和尿液樣本裏，都檢測出了高濃度的精神類藥物成分。”
    他頓了頓，看著薑浩：“而且有跡象表明，他們可能不是第一次接觸這類藥物，很可能是長期服用。”
    長期服用？！
    薑浩猛地抬起頭，手指無意識地在冰涼的桌麵上“噠噠噠”地敲著。
    這他媽已經不是簡單的下藥陷害競爭對手了，這是長期用藥物控製？
    他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細節，一些藝人偶爾表現出的反常狀態……難道說……？
    這幫孫子玩得這麽大？
    他掏出手機，手指有些發抖，翻出一個存了很久卻幾乎沒打過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您好，是江華醫院體檢中心嗎？對，我姓薑，薑浩。”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我想谘詢一下，幾年前，我們公司送去貴院做過體檢的幾個藝人……對，就是那批……我明白需要授權和相關手續，沒問題，我本人會盡快過去一趟，帶齊所有需要的文件。”
    掛了電話，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
    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撞開，陳九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估計是一路跑上來的，嗓子都帶了點劈叉的音兒：“老板！老板！出大事了！剛收到的消息，藥監局那邊……動手了！”
    薑浩轉過身，皺著眉看他。
    陳九扶著門框大口喘著氣，臉憋得通紅，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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