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攥緊手中的u盤，冰涼的金屬外殼幾乎要嵌進掌心，心跳聲擂鼓般撞擊著耳膜。
    白露最後那句話和眼神，像一把生鏽的鑰匙在他腦子裏亂捅。
    終於“哢噠”一聲，捅開了一個他刻意遺忘、布滿蛛網的角落。
    “走！”他幾乎是貼著陳九的耳朵吼了一聲，震得陳九一哆嗦。
    混亂的爆炸聲和尖叫恰好成了最好的掩護。
    兩人貓著腰，借著滾滾濃煙在驚慌失措的人群縫隙裏穿梭，像兩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哧溜一下就鑽出了那片是非之地。
    空氣嗆得人眼淚直流，彌漫著硝煙和某種蛋白質燒焦的怪味。
    “這邊，快！”陳九眼尖，拽了他一把，拐進一條相對僻靜、堆滿垃圾桶的小巷。
    直到鑽進那輛停在巷尾、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砰地關上車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和惡臭，薑浩才感覺胸腔裏的空氣重新流通起來。
    他靠著椅背大口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
    緩了幾秒，他立刻掏出那個要命的u盤，動作急促地插進副駕上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著他蒼白的臉，一個簡潔的對話框跳了出來——請輸入密碼。
    薑浩手指懸在鍵盤上，腦子卻像一團亂麻。
    白露的生日？他試過，不對。
    他們的某個紀念日？她怎麽可能用這個。
    這女人心思深得很，絕不會用這麽容易猜到的東西。    陳九探過頭來，聲音還有點喘，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不可能。”
    薑浩搖頭，指著屏幕上那個小小的鎖頭圖標。
    “你看這加密方式，軍用級別的都不一定有這麽複雜，絕對是特製的。常用密碼試一萬次都沒用。”
    他隨手敲了幾個自以為可能的組合，屏幕無情地彈出紅色的“密碼錯誤”提示。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煩躁地揉著太陽穴。
    到底是什麽？白露最後看他的那一眼……那眼神裏到底藏著什麽？
    絕望？托付？
    不，好像還有別的……像是在說什麽……
    提示？
    他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回到那個瞬間——爆炸前的混亂，白露倒在血泊裏嘴唇微弱地翕動，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她說了什麽？聽不清，但她的口型……
    等等，那眼神不是看他，是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後某個方向？
    她想表達的和她自己無關？
    “王霞！”
    薑浩猛地睜開眼。
    陳九嚇了一跳：“誰？王霞？”
    “密碼！就是‘王霞’！快試試！”薑浩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下這兩個字的拚音，按下回車。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猜測有點荒謬，但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
    白露那個眼神，是提醒也是警告！
    綠色的進度條飛快閃過，屏幕上跳出“認證通過”的字樣。
    成了！
    文件夾一層層自動解開，露出一係列命名詭異、看似雜亂無章的文件。
    薑浩屏住呼吸，點開第一個標記著“流水”的文件。
    一長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和陌生的外文符號鋪滿了屏幕。
    陳九也湊近了看，嘴巴慢慢張大，半天沒合攏：“我靠……這……這是瑞士銀行的賬戶吧？這零……我數不過來了！”
    “嗯。”薑浩滑動鼠標，目光像掃描儀一樣快速掃過，“不止一個，你看這轉賬記錄，我的天……”
    屏幕上的數字觸目驚心，每一筆進賬都足以讓普通人躺平幾輩子。
    賬戶名字被代碼隱藏了，但收款人的信息卻清晰可見。
    “收款人……韓東升。”
    薑浩的聲音瞬間冷得像冰，“果然是他。”
    “韓東升？這數目不對勁啊！他的職業能掙幾個子兒？”
    陳九咋舌，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薑浩冷笑，“你看清楚這錢是怎麽來的。”
    他繼續往下翻，手指在一個名為“星輝影業投資企劃”的文件上停頓了一下。
    “嗬，找到了。”
    點開文件，裏麵是包裝得光鮮亮麗的電影項目介紹、詳盡的預算分配、看似合規的資金來源說明……
    但最底下還有一份單獨加密、標注著“內部核算”的exce表格。
    “看看這個，”
    薑浩指著表格裏的兩列數字。
    “對外宣稱的投資額和實際到賬的拍攝資金對不上。差額巨大，而且你看這些所謂的‘投資方’，全是查不到來源的境外匿名賬戶。韓東升拿這當幌子，把那些見不得光的黑錢洗白變成‘投資款’！”
    陳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說呢！所以王霞才拚了命讓你接戲？她是……”
    “她是韓東升的保險栓，是負責把這筆‘投資’從賬麵上落實到具體項目，讓它看起來合理合法的人。”
    薑浩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握著鼠標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怪不得她那麽積極，天天在我耳邊吹風，說什麽這是我事業的轉折點……”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還真他媽以為她是為了我好……”
    就在這時，薑浩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不是電話，屏幕上顯示是一條加密信息，發信人未知。
    “誰啊？這時候還有心情發消息？”陳九嘀咕了一句。
    薑浩拿起手機，點開信息，瞳孔驟然收縮：“國際刑警，行動代號‘暗夜’，目標是東南亞地下賭場網絡。信息裏說……突襲已經開始，繳獲了大量賭場內部的加密賬本。”
    車廂裏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引擎怠速的輕微抖動聲。
    陳九咽了口唾沫，嗓子有點幹：“……這，這跟韓東升……有關係？”
    “八九不離十。”
    薑浩盯著手機屏幕，腦子裏飛速將線索串聯起來，“賭場的錢，通過影視投資項目洗白，再分批轉入瑞士銀行的秘密賬戶……這條線，我們剛好撞在了槍口上。”
    他抬頭看向陳九，眼神複雜，“老陳，我們好像捅了個馬蜂窩，而且是個超級大的馬蜂窩。”
    “那……那現在怎麽辦？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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