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病房在三樓，薑浩對這裏已經很熟悉了。
    他熟門熟路地穿過走廊，迎麵碰上幾個小護士，她們看見他眼睛都亮了，互相遞著眼色，想看又不好意思多看。
    沒辦法，誰讓這位是電視上的大熟臉，最近又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那些八卦雜誌的標題都快能湊一部連續劇了。
    “薑先生又來看林雪啦？”
    一個膽子大點的護士笑著打招呼。
    “嗯，她今天怎麽樣？”
    薑浩腳步沒停隨口應著，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屬於明星薑浩的微笑。
    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門。
    林雪正坐在窗邊，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落在她身上，她低著頭，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護理學教材看得入神，連他進來都沒察覺。
    那安靜的樣子讓薑浩心裏某個地方軟了一下，進來時的那點煩躁也散了。
    醫院這地方他其實挺煩的，消毒水味兒還有揮之不去的病氣。
    但每次看到她，好像又沒那麽討厭了。
    他站在門口看了幾秒才故意清了清嗓子：“咳。”
    林雪猛地抬頭，看清是他，眼睛裏先是掠過一絲小小的驚訝，然後變成一個淺淺的笑。
    “薑浩？你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
    “剛好路過附近，就上來看看你怎麽樣。”
    薑浩說著，很自然地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今天感覺咋樣？”
    “沒什麽事。”
    林雪把書簽夾好，合上書放在腿上，“倒是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看你眼圈都有點重。”
    “還行吧，瞎忙。”
    薑浩嘴上應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臉上，好像想從她細微的表情裏找出點什麽。
    她瘦了點，臉色還是有點蒼白，但精神看著不錯。
    “薑浩？”
    林雪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輕輕歪了歪頭，“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薑浩猛地回過神，趕緊扯了個笑。
    “心事？我能有什麽心事。就是覺得你這個護士當得可真夠拚的，這書都快讓你翻出火星子了。”
    他指了指她腿上的書，書角都卷邊了。
    林雪被他這沒頭沒腦的比喻逗笑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寶貝教材。
    “沒辦法呀，我們這種普通家庭出來的，不多學點東西傍身心裏不踏實。”
    她語氣輕鬆帶著點自嘲。
    “別老說這種話。”
    薑浩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那點不易察覺的溫柔又冒了出來。
    “以後有我在，看誰還敢讓你這麽累。”
    話一出口，空氣好像凝固了一下。
    林雪抬起頭直直地看向薑浩，眼神裏寫滿了問號。
    “薑浩，你這話……什麽意思？”
    薑浩心裏咯噔一下，暗罵自己嘴快。
    他幹咳一聲移開視線，假裝去看窗外。
    “啊？沒什麽，我就是……就是覺得你太辛苦了，替你不值。對了，跟你說個事，我最近接了個電影，可能要去趟國外。”
    他生硬地轉開了話題。
    “國外？”
    林雪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發現了新大陸。
    “是去好萊塢嗎？哇，那肯定是大製作吧？跟大導演合作？”
    “八字還沒一撇呢。”
    薑浩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合同剛送過來，條款複雜得要命，律師還在摳字眼呢。”
    他沒告訴她，那合同何止是複雜，簡直就是個設計好的陷阱。
    昨晚陳九把文件給他時，他隨便翻了兩頁，眉頭就皺緊了。
    居然有條款要求他拿國內幾處核心地段的房產去做什麽狗屁票房對賭的抵押物？
    這不明擺著要挖他的根基嗎？
    哪個正經的好萊塢大製作會提這種要求？簡直是把他當傻子耍。
    “薑浩，那你可真得小心點。”
    林雪聽他這麽說，立刻認真起來，身體微微前傾。
    “我跟你說，我聽我們科室的張姐說過，她有個遠房親戚的朋友也是個小明星，簽了個外國的合同，聽著特別光鮮，結果呢？”
    “被坑得底兒掉！說是連違約金都賠不起，最後人都快抑鬱了。那些外國公司精明著呢，專門挑我們亞洲藝人下手，合同簽了就跟賣身契一樣！”
    薑浩挑了挑眉，有點意外地看著她：“喲，我們林大護士懂得還不少嘛，都快成半個娛樂圈法律顧問了。”
    林雪臉頰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擺擺手。
    “哎呀，我就是聽同事瞎聊聽來的嘛，她們平時最愛八卦這些了。說好多明星看著風光，其實背後都被騙得可慘了。”
    “放心吧，你薑哥我眼睛亮著呢。”
    薑浩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
    “想坑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真把我惹急了，”
    他做了個握拳的動作對著空氣揮了揮，“先問問我這拳頭答不答應。”
    林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病房裏剛才那點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
    薑浩又陪她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問了問她以後的打算。
    正說著，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他掏出來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著“陳九”兩個字，下麵還有一條短信預覽：“少爺，製片公司的背景查到了，非常不對勁！”
    薑浩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他迅速站起身對林雪說：“公司那邊有點急事催我，估計就是合同的事。我得趕緊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林雪雖然有點意外他走得這麽急，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嗯，你快去忙吧。”
    她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
    薑浩一走出病房立刻回撥了陳九的電話，腳步飛快地走向電梯。
    “說，什麽情況？”
    電話那頭，陳九的聲音同樣壓著。
    “少爺，這家所謂的‘好萊塢製片公司’根本就是個皮包公司！注冊地是在那邊沒錯，但實際控製人叫卡洛斯，是個在歐洲那邊名聲很臭的家夥，專門搞這種跨國投資詐騙！”
    “我們的人挖了一下，過去五年至少有多個亞洲藝人栽在他們手裏，無一例外的都是破產跑路收場！這孫子就是個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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