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放下水瓶，目光在喧鬧的後台掃了一圈。
    記者們擠作一團，閃光燈劈裏啪啦地閃個不停。
    他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西裝下擺，側頭對旁邊的陳九說。
    “走吧，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陳九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半張著，顯然還沒從剛才的事件和浩哥石破天驚的舉動中回過神。
    “浩哥，你……你真行啊！剛才那場麵……”
    他想找個詞形容，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薑浩抬手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沒接話，轉身就朝後台出口走去。
    那背影莫名地透著一股“事了拂衣去”的瀟灑。
    推開門，強光瞬間刺眼。
    無數話筒黑壓壓地遞了過來，攝像機鏡頭幾乎懟到臉上。
    薑浩臉上掛著微笑，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冷靜。
    “各位記者朋友，我知道大家現在肯定一肚子問題。”
    薑浩的聲音透過嘈雜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但在那之前，容我說一句。作為演員，受公眾關注，享受了紅利，自然也該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今晚發生的事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個普通市民做了該做的事。”
    這話像往熱油裏潑了盆水，現場“嗡”的一聲更炸了。
    “薑浩先生！請問你是怎麽提前得知這次抓捕行動的？！”
    一個女記者搶到了最前麵。
    “你是不是跟警方有特殊合作？難道是臥底體驗生活？”另一個聲音緊跟著起哄。
    “有人說這是你自導自演的行為藝術，為了新電影造勢，是真的嗎？”這個問題更刁鑽。
    問題一個接一個砸過來，薑浩臉上的笑容不變。
    “具體細節？抱歉，這個真不能多說。”
    他攤了攤手，帶著點無奈的說道。
    “畢竟是警方打擊犯罪的重要行動，很多信息需要保密。我能告訴大家的，就是我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說了一句合適的話，僅此而已。至於其他的，大家還是耐心等待官方通報吧，比我這兒的消息準確。”
    有個記者不死心：“那‘合適的話’是什麽話？能透露一點嗎？”
    薑浩笑了：“這可就是核心機密了，說出來就不合適了，對吧？”
    ……
    第二天，薑浩剛踏進《暗潮》製片公司新租的辦公室，屁股還沒挨著椅子，陳九就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牛皮紙文件夾。
    “浩哥，出事了。”
    陳九把文件夾拍在薑浩麵前的辦公桌上，壓低了聲音。
    “公司裏……好像混進來了奸細。”
    薑浩挑了挑眉，拿起文件夾。
    “一個叫林妍的女人，浩哥你有印象吧？就是前兩天說仰慕你，非要送劇本過來的那個。”
    陳九語速飛快，“我看著不對勁，就托人查了查。表麵上是個奮鬥中的小編劇，窮困潦倒那種，但背地裏……”
    他指了指文件夾，“跟星辰國際那邊的高層得聯係不是一般的密切！”
    薑浩翻開文件夾，裏麵是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和資料。
    照片上的林妍穿著簡單的職業套裝，戴一副黑框眼鏡，看著挺文靜，甚至有點怯生生的。
    但下麵的文字記錄卻顯示她近期多次在隱蔽場合與星辰國際的幾個副總見過麵。
    “她昨天送來的那個劇本，我也找人看了。”
    陳九越說越氣，“狗屁不通！根本就是抄襲！扒了個十幾年前的國外冷門文藝片，換了幾個名字，改了點背景設定，就敢拿來當原創！你說她圖什麽？一個破劇本能值幾個錢？”
    薑浩翻著資料，指尖在林妍的照片上輕輕點了點。
    “圖劇本？她要是真有那本事抄個好本子，還用得著偷偷摸摸？”
    陳九一拍大腿。
    “對啊！我懷疑她就是衝著咱們公司來的！尤其是《暗潮》爆了之後，咱們的財務數據，還有後續的項目計劃……這些才是星辰國際那幫餓狼想要的！”
    薑浩“啪”地合上文件夾，眼神冷了下來。
    “星辰國際……嗬，鼻子倒是挺靈。”
    《暗潮》的票房成績太亮眼，直接把他的公司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行業裏的一匹黑馬。
    擋了別人的路，自然有人想使絆子。
    星辰國際這種體量的巨頭，恐怕早就把他視為眼中釘了。
    “媽的，這幫孫子玩陰的是吧！”
    陳九罵了一句，“浩哥，要不我直接把她……”
    他做了個“趕走”的手勢。
    “趕走？”
    薑浩抬眼看他，嘴角反而勾起玩味的笑，“那多沒意思。”
    陳九愣住：“啊？那……浩哥你的意思是？”
    “讓她進來。”
    薑浩往椅背上一靠，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但熟悉他的人知道，這平靜下麵往往藏著驚濤駭浪。
    “通知她，就說我對她的劇本很感興趣，請她過來詳談。”
    陳九眼睛瞪得更大了：“浩哥！你這是……請君入甕？要釣魚？”
    薑浩沒直接回答，隻是端起桌上還沒喝的咖啡吹了吹熱氣。
    “送上門的餌，不吃白不吃。看看她到底想釣什麽魚。”
    半小時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林妍走了進來，簡單的白襯衫配牛仔褲，頭發隨意地紮了個馬尾，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羞澀和激動。
    “薑總！真不好意思打擾您，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我太激動了！《暗潮》我看了三遍，每一遍都覺得……哇，太牛了！”
    薑浩身體微微後傾，靠在寬大的老板椅裏，目光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眼神像手術刀一樣似乎想一層層剖開她的偽裝。
    林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臉頰微微發燙，但還是強撐著笑容，把手裏的文件往前遞了遞。
    “薑總，這是我根據您的意見稍微修改過一點的劇本大綱，我知道可能還有很多幼稚的地方，但我真的很希望能……”
    “林小姐。”薑浩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劇本的事，不著急。”
    林妍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薑浩手指點了點桌麵上的那個牛皮紙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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