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忠烈祭·雨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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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寂靜像一塊浸了墨的麻布,沉甸甸地壓在雨淩城上空。
    東城外的青磚土基牆下,兩千餘名飛雨軍與城防軍早已屏息靜立。
    藤甲裹著狼皮披風,在料峭晨風中獵獵作響,恍若一片凝固的幽海。
    每個方陣前,排長們手持燃燒的鬆木火把,跳躍的火光照亮青銅劍脊——千餘把長劍齊刷刷豎立,劍刃映著雲層縫隙裏漏下的微光,如同森然的銀林。
    最前排站著一百七十七個女人,懷裏緊緊抱著粗陶罐。罐子裏頭裝的,是她們男人的骨灰。好些人指甲都掐進了陶罐縫裏,指節發白,可就是舍不得鬆開。
    有的罐子外頭還沾著沒抹勻的樹脂,歪歪扭扭的,那是她們昨晚上哭著、手抖著給封上的。
    隊伍裏安安靜靜,隻有偶爾壓抑的抽氣聲,像是刀子一下下割在人心上。
    最前排的女人們抱著刻有亡者名字的陶甕,指尖死死摳進甕身——有的甕口還沾著未幹的樹脂,那是她們昨夜流著淚親手封上的。
    陸巫身披祭祀用的黑色獸皮,頭頂斜插三根長短不一的羽毛,漆黑如墨的羽翎在夜風裏微微顫動。
    一旁女巫訣身披同樣的黑色獸皮,肩頭垂落風幹的藤蔓裝飾她頭頂三根羽毛泛著暗紫色幽光。
    她身後站著六個巫女,每個人手裏都捧著艾草。這些巫女頭頂隻插著一根灰白色的羽毛,額頭上戴著小小的青銅角。
    眾人靜靜舉著火把,注視著前方最大的青磚瓦房。
    屋內苔蘚泛著幽綠柔光,從縫隙中淡淡溢出。
    穎跪在我床前,用溫水沾濕布條輕擦我的眼角。
    昨夜貪杯喝醉,此刻我還癱在虎皮大床上呼呼大睡,嘴角破口處凝著幹涸的血跡,酒氣混著汗味彌漫在被褥間,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幾分混沌。
    她動作極輕,生怕擾了這酣睡,又擰了把溫熱的布巾,擦拭我額角沁出的薄汗 。
    蝶叉著腰站在床邊,小臉氣得通紅,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獵豹皮衣服,把瘦瘦小小的身子裹得緊緊的,外麵還披著件黑色大披風。
    頭上插著五根羽毛,腳下蹬著雙黑鹿皮鞋。
    她用力一甩裙擺,踢到地上東倒西歪的酒壇子,氣呼呼地說:“峰哥哥還賴床!昨兒晚上跟蟲大哥、石大哥拚酒時,蹦躂得比兔子還歡,現在倒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的!”
    草將禮服上的樹皮纖維紋路理平整,忽然輕笑一聲:“他哪是醉了,分明是躲清靜。”
    蝶狠狠翻了個白眼,跺著腳說:“姐姐!外頭全族的人都眼巴巴等著峰哥哥呢!大圓臉,你趕緊把他弄醒!”
    穎正拿帕子給我擦臉,手突然僵住,聲音跟蚊子似的:“姐姐,要不還是你來叫他吧……”
    草利落地把禮服上的樹皮紋路撫平,輕手輕腳走過來,把衣服往我懷裏一塞:“先給峰哥穿上再說。”說著就把我攙扶起來。
    我腦袋跟被人拿錘子猛敲似的,疼得直咧嘴,眯縫著眼睛嘟囔:“咋了這是……”
    三個姑娘突然笑作一團,跟鬧小麻雀似的全撲過來,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衣服的扯衣服,三下五除二把我從床上拽起來。
    蝶一邊往我身上套袖子,一邊急得直跺腳:“峰哥!全族人都在外麵呢!你忘今天要幹啥了?”
    我暈頭轉向地晃腦袋:“啥事兒?”
    穎眨巴著那雙藍瑩瑩的大眼睛,像隻撒嬌的小狐狸:“峰哥哥,今天不是要去忠烈堂,送戰死的兄弟們回歸天神懷抱嗎?”
    我猛地清醒過來,連說:“對對對!快!趕緊給我弄利索!”
    三女手腳飛快,眨眼間就替我穿戴整齊。
    一套灰麻禮服筆挺合身,粗糲的布料透著莊重肅穆。
    穎指尖靈巧翻飛,用堅韌的繩索替我編好發辮,又輕柔地套上厚實的牛皮鞋。
    一切收拾妥當,眾人緩緩推開房門。
    門外早已烏壓壓擠滿了人,瞧見我們露麵,族人們齊刷刷左手撫胸,整齊劃一的呼喊聲震得耳膜發疼:“族長!巫王大人!部長……”
    “族長!巫王大人!部長……”
    陸巫,石等飛雨軍的高層大步上前。
    我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都準備好了嗎?”
    陸巫頭頂三根羽毛輕輕晃動,沉聲道:“準備好了,族長。”
    我望向人群裏那一百七十多名徹夜未眠的女人,她們紅腫的眼眶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緊緊抱著手中的骨灰壇,指節泛白。
    喉頭突然發緊,我強壓下酸澀,大手一揮:“走,先去後山!”
    隨著一聲令下,牛角號蒼涼的聲音驟然響起,白色招魂旗獵獵翻飛,牛皮鼓咚咚作響,震得腳下地麵都微微發顫。
    眾人默不作聲地跟在我身後,從東城朝著南城城門緩緩行進。
    隊伍越聚越長,新加入的俘虜也混在其中。
    然而,沒人察覺,蒼軍,飛鷹與隨風三人混在俘虜群裏。
    為掩人耳目,他們低著頭,狠下心用青銅匕首把臉上的胡子全刮了,臉上還劃出道道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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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頭上象征三大蠻族部落的頭飾全紮了起來,沒了原始野人的粗陋模樣,穿著跟雨族人一樣的簡陋麻衣、草鞋,腦袋低著,眼神不停掃視周圍,跟著眾人走,一路沒敢吭聲。
    隊伍如長龍般碾過覆霜的土路,晨曦中傳來斷斷續續的鳥鳴。
    護城河上兩座木橋並列橫跨,橋板縫隙間漏下的河水泛著冷光,幾隻灰鶴突然從蘆葦叢中驚起,撲棱著翅膀掠過隊伍上空,長長的啼鳴撞在青灰色城牆上,驚得城頭守望的烏鴉呱呱亂叫。
    木橋被踩得吱呀作響,前排族人懷中的骨灰壇在顛簸中輕晃,壇口覆蓋的粗麻布簌簌滑落,露出裏麵用蠟油封死的壇口。
    不知誰腰間的銅鈴突然發出一聲清響,驚飛了停在橋欄上的麻雀,它們撲棱著翅膀鑽進晨霧,尾羽上的霜粒抖落在素白的招魂幡上,宛如撒了把碎鹽。
    過了橋,隊伍轉入通往後山的石徑。
    路邊野菊凝著薄冰,石縫裏滲出的泉水結了細窄的冰棱,在晨光中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山風裹著鬆針的苦香撲麵而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長尾雉的啼叫,驚得枝頭殘雪撲簌簌落下,蓋住了幾個族人草鞋上的泥痕。
    一個小時後,後山聖地終於在望。
    聖地門口,十幾個老邁的族人拄著拐杖,見我們到來,急忙單膝跪地:“族長!巫王大人!”
    我上前一步,溫聲道:“都起來吧,辛苦了。準備好了嗎?”
    為首的老者顫巍巍點頭:“族長,一切就緒!”
    我們踏入禁地,依次走過出征台、豐收台和成人禮台,最終徑直來到祭天忠烈台。
    這裏矗立著石碑,密密麻麻刻滿了雨族兩年來戰死族人的名字,每一筆都承載著沉甸甸的英魂。
    我緩緩帶著蝶、陸巫、女巫訣還有6個女巫徑直走上中烈台,狼大,狼二,英勇戰狼緩緩跟隨。
    冷冽的山風掠過,獵獵作響的招魂幡在身後翻湧如浪。
    我目光掃過台下密密麻麻的族人,陸巫高舉黑色木杖,頭頂三根羽毛隨風劇烈顫動。
    "跪!"她一聲厲喝,數千族人齊刷刷轟然跪地,唯有混在俘虜中的蒼軍、飛鷹和隨風三人麵麵相覷,在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裏,隨風急忙扯了扯同伴衣角,三人才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彎下膝蓋。
    我望著台下跪伏的人群,喉結滾動著咽下酸澀,指腹狠狠蹭過眼角刺痛的淚痕"今日山河同悲,天地共泣!這些壇中英魂,是雨族射向敵陣的利箭,是焚燒敵營的烈火!他們用胸膛抵住蠻族的刀刃,用脊梁撐起雨族的尊嚴!北方三大部落已被踏平,可他們便沒有跟隨我們回來……”
    風卷著幡角抽過麵頰,我抓起壇口粗麻布甩向空中,“看這漫天霜霧!哪一粒不是他們未幹的血淚?哪一縷不是他們未散的精魂?”
    頓了頓,我擦拭了眼中的眼淚,哽咽著繼續說道。“壇中封存的不是骨灰,是照亮前路的星辰!忠烈台上每一道刻痕,從今日起,他們的英魂將永駐後山聖地,回歸天神的懷抱,受萬代香火,享永世供奉!"
    話音未落,台下爆發震天怒吼,
    “享永世供奉!”
    “享永世供奉!”
    聲浪一波接著一波,震得山間飛鳥驚起。
    170多名抱著骨灰壇的女人早已哭成淚人,她們癱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摳進凍土,對著壇口喃喃自語:“男人啊,族長把你們送入天神懷抱了,還讓你們進了忠烈壇,這是你們作為飛雨軍最大的榮幸......”淚水砸在壇身,暈開片片深色痕跡。
    恍惚間,她們腦中又浮現出征前夜的場景——那時男人們胸膛拍得震天響,任由她們輕輕穿上藤甲狼皮大衣。
    “等俺活著回來,咱們可以去新城逛逛。”
    “等打敗三大蠻族,咱們就蓋新房子!”
    如今空蕩蕩的衣袖垂在壇邊,像極了出征那日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衣擺。
    女人們顫抖著把臉貼在冰涼的壇口,指腹一遍遍摩挲著壇身,仿佛還能觸到丈夫臨走前粗糙的手掌溫度。
    而一旁俘虜群,跪著的蒼軍死死咬著後槽牙,腮幫子繃得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血紅的雙眼瞪著台上那個威風凜凜的雨族族長,心裏翻湧著滔天恨意:"狗賊!明明是你們這些該死的雨族人侵占我們的領地,如今倒成了英雄?"
    身旁的隨風和飛鷹同樣臉色陰沉,三人身上還留著刮胡子時劃出的血痕,此刻被冷汗一浸,疼得鑽心。
    他們看著周圍瑟瑟發抖、跪著不敢抬頭的三大蠻族俘虜,心中滿是不甘。
    人群中偶爾有人偷偷認出他們,卻都驚恐地偏過頭,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蒼軍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慌忙垂下頭,用淩亂的頭發遮住猙獰的表情。
    他握緊拳頭,指甲在掌心剜出幾道血痕,在心裏暗暗發誓:"雨族人,這筆賬咱們沒完!等找到機會,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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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旁的飛鷹和隨風,也在披風下悄悄握住了藏著的短刃,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
    此時台麵上的我,看著這一切,轉頭看向眼淚吧嗒吧嗒掉的蝶。
    她裹著小巧的黑色獸皮,五根羽毛隨著山風輕輕晃動,單薄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
    我歎了口氣,知道這丫頭又犯了聖母心——她年紀尚小,到底見不得這般生離死別。
    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能將目光轉向陸巫:“你來主持吧。”
    陸巫低垂著眼眸,緩緩點頭,忽地高舉黑色木杖,杖頭羽毛獵獵作響:“族人們!安靜!安靜!”
    待台下嘈雜聲漸漸平息,她的聲音如洪鍾般沉沉蕩開,“逝者已逝,英魂永存!他們的勇氣將化作星辰照亮長夜,他們的犧牲會成為豐碑護佑後人!但生者仍要前行——炊煙不滅,雨族的火種便生生不息!如今時辰已到,讓我們恭送英雄重歸天神懷抱!”
    言罷,陸巫閉目吟誦古老祝禱詞,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劃出神秘符文:“咕哈利,咕哩哩!天神俯瞰人間!看呐——您的子民身披榮光歸來!請敞開雲海,降下神火!讓這些浸染鮮血的忠魂洗淨鉛華,化作您座下最鋒利的箭矢!願他們在星河中安息,佑我雨族風調雨順、戰無不勝!”
    隨著咒語聲起,六名巫女手腕上的銅鈴驟然炸響,叮鈴當啷的聲響刺破霜霧。
    她們高舉冒著青煙的艾草,赤足踩著古老的戰陣舞步,裙擺上綴著的獸骨與銅片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隨著舞步翻飛,艾草火星四濺,與鈴鐺聲、咒語聲交織成一片,霜霧在她們周身翻湧,恍若天神降臨的帷幕。
    隨著祭祀的高潮一波接著一波,青煙與銅鈴聲在山穀間回蕩。
    狼大、狼二伏臥在忠烈碑兩側,灰毛沾滿晨霜,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
    這對曾隨英魂們衝鋒陷陣的戰狼,此刻低垂著腦袋,用鼻尖一遍遍蹭著碑前的酒碗——那是族人特意為它們逝去的夥伴供奉的祭品。
    天空中,小翼與小羽雙雙重重劃過,雪白的羽翼割裂鉛雲。
    它們時而俯衝至招魂幡上空,發出尖銳的鳴叫,翅尖掃落幡上的霜花;時而振翅高懸,在日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仿佛天神派來接引英靈的使者。
    族人們一批接一批跪拜在地,額頭貼著冰冷的石板,口中念念有詞,青銅鑿與石壁碰撞的鏗鏘聲響徹聖地。
    工匠們跪坐在忠烈碑前,粗糲的手掌緊攥刻刀,將每一個名字都深深鑿進石紋。
    飛濺的石屑混著晨霜,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與狼瞳中的淚光、飛鳥羽翼的反光交織成河。
    日頭漸漸攀上中天,最後一筆刻痕終於落成。
    眾人再次齊刷刷伏地,這一回,連呼吸都壓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碑文中沉睡的英魂。
    直到陸巫的祝禱聲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風裏,人群才如潮水般緩緩退去,唯有招魂幡仍在獵獵作響,目送著族人的背影漸漸融入後山的蒼莽綠意。
    回到東城那座最大的青磚瓦房時,正午的日頭曬得人發昏,昨夜宿醉的後勁仍在,我腦袋裏像是有群野牛在亂撞。
    蝶通紅著眼眶,腳步虛浮地跟在身後,時不時用袖口狠狠抹一把臉。
    狼大、狼二倒是恢複了精神,在院子裏追逐著白蝴蝶,蓬鬆的尾巴掃過石階,驚起幾串歡快的犬吠。
    草端著冒著熱氣的陶碗迎上來,眉頭微蹙:"快把這醒酒湯喝了。"
    藥汁泛著苦澀的青綠色,我剛抿了一口就皺起眉頭。
    穎輕輕拽住蝶的衣袖,藍色眼眸裏滿是疑惑:"姐姐,你是巫王,今天怎麽沒主持祭祀呢?"
    蝶的睫毛猛地顫動,眼眶瞬間又泛起淚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野貓,炸著毛跳起來:"大圓臉!你說什麽風涼話!"揚起的小拳頭在空中虛晃,聲音卻帶著沒憋住的哭腔。
    穎衝我調皮地吐了吐粉舌,突然踮腳一把揪住蝶頭頂的羽毛,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
    "呀!你敢!"蝶驚叫著轉身就追,兩人的笑聲混著裙擺飄動的聲響,驚得廊下棲息的麻雀撲棱棱飛散。
    狼大、狼二也湊熱鬧般汪汪叫著加入追逐,院子裏頓時亂成一團,倒把祭祀時的肅穆氣氛衝散了大半。
    我看著兩人追逐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太陽穴突突直跳,昨夜酒意仍在腦海裏翻湧作痛。
    草輕柔地挽住我的手臂,指尖微涼,帶著醒酒湯的藥香:"你倆要鬧就去院外!"可她眼底藏著笑意,顯然也被這鬧騰勁逗樂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伴著輕快的哼唱。
    巧兒甩著麻花辮跨進門檻,身後跟著滿臉喜氣的蟲和紅著臉低頭的琳。
    我愣了一瞬,還未開口,巧兒已脆生生笑道:"少主,蟲大哥和琳姐姐想去雨瀾城!"
    我眉頭微蹙,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去那兒做什麽?"
    蟲突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族長!琳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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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如驚雷炸響,我瞪大眼盯著琳微微隆起的小腹,脫口而出:"真的?"
    琳的臉漲得比院角的丹砂還要紅,絞著衣角的手指微微發抖。
    我盯著兩人,腦子卻不受控地胡思亂想:乖乖,這兩個平日裏英勇上戰的"野人",竟也懂去海邊"度蜜月"?
    "雨瀾城?海邊?!"蝶和穎瞬間停住打鬧,眼睛亮得驚人。
    蝶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爪子似的攥住我衣袖,聲音甜得發膩:"峰哥哥,俺也要去!俺要看大圓臉說的海!"
    穎不甘示弱,掛在我另一邊手臂上直晃悠:"對呀峰哥!俺還要去找大海騾。"
    草原本倚在廊柱上輕笑,此刻也快步上前,指尖勾住我的袖口輕輕搖晃:"峰哥......"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三個眼巴巴的姑娘,揚了揚眉:"人家是懷孕去散心,你們有懷遠嗎?你們三個跟著湊什麽熱鬧?"
    三女對視一眼,突然齊刷刷低頭盯著自己的小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笑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蟲在一旁撓著頭憨笑:"族長,族裏眼下太平,北方三大蠻族已覆滅,這……"
    我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盤算著沿途還能視察新建的城池,心中一動,重重一點頭:"好!兩日後出發!這兩天把青銅劍和戈都升級一遍!"
    蟲和琳眼睛瞬間亮如星火,同時左手撫胸,齊聲應道:"遵命,族長!"
    轉身時,琳還偷偷朝我比了個俏皮的手勢,逗得巧兒笑彎了腰。
    我看著兩人出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蝶立刻探著腦袋湊過來,發梢還沾著方才打鬧時的草屑:“峰哥哥,這次還是大雲林守家?”
    穎一聽眼眶瞬間泛紅,眼淚啪嗒啪嗒砸在衣襟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峰哥哥,俺要跟你們去!”
    我皺著眉正要開口,草已輕輕拽住我的衣袖,指尖傳來溫熱的溫度。
    巧兒捂著嘴“噗嗤”笑出聲,眼尾彎成月牙:“少主,三位夫人都帶去吧!如今族裏安穩,閑著也是閑著。”
    蝶立刻朝巧兒豎起大拇指,眼裏滿是讚許:“還是巧兒姐懂事!”
    穎晃著一頭金色長發,藍色大眼睛亮晶晶的:“巧兒姐說的太對了!”
    被四雙期盼的目光緊緊盯著,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攤開雙手妥協:“好吧好吧,都一起出發!”
    四女瞬間歡呼雀躍,方才祭祀時的悲傷仿佛被風卷走,蹦蹦跳跳地商量起路上要帶的東西。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尖銳的鳴叫。
    小翼、小羽舒展著足有十米長的羽翼俯衝而下,雙爪如鐵鉤般死死扣住兩頭野狼。
    這兩頭野狼體型壯碩,雖不及神鳥龐大,卻也有尋常狼類兩倍大小,灰褐色的皮毛下肌肉虯結。
    它們在空中瘋狂扭動身軀,利爪亂蹬,喉間發出憤怒的嘶吼,奈何被神鳥抓得牢牢的,隻能徒勞掙紮。
    落地時,野狼的利爪在地麵劃出深深的溝壑,濺起細碎的石子。
    它們齜著森白的獠牙,脖頸處的鬃毛根根倒豎,喉嚨裏發出充滿攻擊性的低吼,暗紅色的血珠順著被抓爛的傷口不斷滴落。
    狼大狼二瞬間警覺,毛發炸起衝上前。
    狼大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舔舐母狼傷口,卻被對方一口咬得跳開,喉嚨裏發出委屈的嗚咽。
    狼二則繞著另一頭母狼打轉,時不時用腦袋蹭對方的側腹,尾巴輕輕搖晃,試圖安撫這兩頭暴躁的野狼。
    我瞳孔驟縮,手已經按上腰間青銅劍:“這什麽情況?小翼小羽怎麽抓了兩頭野狼回來?”
    巧兒立刻擋在我身前,神色警惕:“少主小心!這野狼野性未馴!”
    我轉頭叮囑草:“快帶小蝶和小穎退開!”
    目光卻緊盯著狼大狼二——隻見這兩頭曾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狼,此刻竟溫順得像幼犬,執著地想要安撫暴躁的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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