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和江小雪跟在後麵，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你剛才居然敢那樣子和四小姐說話。”青蓮壓低聲音，眼睛卻亮晶晶的。“看來四小姐真和傳聞裏的一樣好脾氣呢！”
    江小雪腳步微頓。這是她扮作丫鬟以來，第一次有別的下人主動與她搭話。
    她側頭看向青蓮，對方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顯然沒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什麽問題。
    江小雪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同樣小聲問道。
    “傳聞中的四小姐是怎樣的？”
    “聽說四小姐脾氣出奇的好，下人裏也流傳從未見過四小姐發脾氣的傳言，不但如此，四小姐那是連重話都不會和下人說。”
    江小雪聽著，唇角不自覺揚起。
    不知為何，明明誇的是小晴，她居然覺得有些高興。
    “還有呢？”江小雪輕聲追問。
    青蓮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
    “最神奇的是，明明這麽軟和的性子，偏生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聽說連老太太都誇她，說咱們府裏的小姐們，就數四小姐最有出息。”
    “不止是小姐，老太太還說連兩位公子都比不上四小姐……”
    她說的，自然是大公子任明和二公子任斌了。
    那兩人，江小雪自然是知道的。
    畢竟江小雪這個“四小姐貼身丫鬟”也許對國公府很陌生，但別忘了她作為芍藥已經在府內生活許久，而且還作為老太太底下心腹，對國公府可太了解了。
    兩位公子的性子，江小雪非常了解。
    莫說是那原本就喜歡偷閑的大少爺了，打從新皇上任後，二少爺倒是非常勤奮，每天早出晚地忙個不停。
    但顯然，在老太太眼中，二少爺每天忙得像是陀螺一般轉個不停，依舊不及軟糯可愛的小孫女。
    “你們兩個嘀咕什麽呢？”小晴扭頭看過來，打斷了兩人的竊竊私語。
    原來兩人談話間，已經來到了馬車前。
    青蓮立刻噤聲，快步上前攙扶主子。江小雪則從容地走到小晴身側，動作嫻熟地替她撩開車簾。
    車廂內鋪著軟墊，小晴踩著腳踏上車，裙擺拂過木質台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任嫣跟著鑽進來，一屁股坐在軟墊上，舒服地歎了口氣。
    “還是四妹妹麵子大，這車可比我們院裏的舒服多了。”
    她尋常出門，都是偷偷溜出去的，哪裏敢光明正大地讓府裏準備馬車坐騎。
    此時不但有馬車，馬車上還配備了一個車夫兩個帶刀的侍衛。
    不僅如此，馬車裏還準備了酸梅湯。
    如今已經進入了四月，四月的京城已經漸漸熱起來了，此時馬車裏冰鎮過後的酸梅湯就顯得非常可口。
    江小雪垂著眼簾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給每人分了一杯。
    酸梅湯盛在素白的瓷杯裏，泛著深琥珀色的光澤，杯壁上很快凝出一層細密的水珠。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路麵，發出規律的轆轆聲。
    任嫣迫不及待地啜了一口酸梅湯，滿足地眯起眼睛。
    “真好喝！四妹妹，你這待遇，真是讓人羨慕啊！”她毫不掩飾地說道。
    小晴卻隻是笑著看向對方。
    “三姐若是願意，我也可以將製作香皂的方法傳授於你，讓你也參與到府裏製作香皂的差事。”
    “姐姐幹了這正經差事，相信府內長輩對你也有所改觀吧？”
    這香皂製作之法倒算不上多麽機密的事情，眼下春蘭春梅已經讓小晴抽調升級，擺到自己家身邊打下手製香了，用香料混合油脂製作香皂的過程都是交給更下一級的小丫鬟幹。
    雖然那些小丫鬟也是通過嚴格篩選，可以信任的身份清白的自家下人，但任嫣作為嫡小姐，可信任度自然不會比那些下人低。
    而且，就算製作香皂的法子真泄露了，小晴也不在意。
    若是通過這種事情能讓這個三姐勤奮起來，以這個為契機參與一些“正事”，她倒是挺樂意帶一帶。
    但她願意帶，任嫣卻搖頭拒絕了。
    “算了吧，那些事我可幹不來。”
    小晴捧著杯子小口啜飲，聞言隻是笑笑。
    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江小雪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目光始終沒離開小晴的側臉。
    她是每天都和小晴待在一起的，離開京城一趟，來回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小晴那張包子臉消瘦了幾分。
    青蓮坐在江小雪對麵，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這個新來的丫鬟太奇怪了，明明是個下人，喜歡盯著主子看不說，舉止還透著說不出的從容，連四小姐待她都格外親近。
    清晨的集市剛剛開張，青石板路上還帶著露水的濕氣。小晴挽著任嫣的胳膊，兩人慢悠悠地逛著街邊的雜貨鋪子。
    “四妹妹，你看這個芝麻糖怎麽樣？”任嫣拿起一塊金黃色的糖塊，在陽光下晃了晃。“我記得上次那些小娃子可愛吃這個了。”
    小晴接過糖塊輕輕掰開，濃鬱的芝麻香立刻飄了出來。
    麵對這種廉價糖果點心，她毫不嫌棄地一把丟進嘴裏嚼了嚼，然後才點點頭。
    吃甜的真能讓人心情愉快。
    舌尖上的甜膩讓她一雙杏眼彎成了好看的半月。
    “三姐姐眼光真好，這糖做得實在，芝麻磨得細，糖漿也熬得透。”說著轉向掌櫃。“勞煩包二百塊。”
    “要分開包哦，每兩塊一小包。”
    “好咧！”
    麵對這種開口就買兩百塊的大客戶，老板自然是樂開花了，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任嫣立刻掏出荷包。
    “我來付！”她動作麻利地數出一百多個銅錢，叮叮當當地排在櫃台上，轉頭對小晴得意地眨眨眼。“這點小錢，三姐還是出得起的。”
    小晴抿嘴一笑，也不與她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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