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聲東擊西!秦軍左翼,已入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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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括沉吟片刻,猛然抬頭,下達了一連串斬釘截鐵的命令。
    “傳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構築防禦工事!”
    “深挖壕溝,廣設鹿角!”
    “傳令,再增派五十隊斥候,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摸清楚狼居胥山和右賢王部的具體兵力配置!”
    命令,如流水般傳達下去。
    龐大的秦軍,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開始在這片空曠的雪原上,就地轉入防禦。
    無數的士兵,脫下厚重的甲胄,拿起鐵鍬和斧頭,開始瘋狂地挖掘壕溝,砍伐樹木,製作鹿角和箭塔。
    僅僅半天時間,一座由壕溝、土牆和無數尖銳鹿角組成的,延綿數裏的巨大野戰營寨,便在這片雪原上拔地而起,如同一隻蘇醒的鋼鐵巨獸,沉默地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雪原之上,老雕和他那支僅剩下十二人的小隊,再次踏上了征程。
    他們身上的白色披風,已經沾染了不少已經發黑的血跡。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
    但他們的眼神,卻依舊警惕,凶狠。
    他們的任務,是繼續向北,深入敵後,用命為大軍換回敵人的動向。
    黃昏時分,他們悄無聲息地潛伏在一處光禿禿的山坡上,如同一塊塊冰冷的岩石。
    前方數十裏外,便是狼居胥山下的匈奴大營。
    無數的炊煙,如同一團肮髒的灰色濃雲,沉沉地壓在營地上空。
    即便是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老雕似乎都能聞到那股獨屬於匈奴人的,混雜著羊膻、馬糞和血腥的獨特氣息。
    就在這時,老雕的瞳孔猛然收縮,
    他看到,從那巨大的的營地中,湧出了一股黑色的洪流。
    那是一萬匈奴騎兵!
    他們沒有向南!
    沒有向著蒙恬將軍的秦軍大營!
    而是……轉向了東方!
    老雕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東方!
    那是王離將軍和公子高所部的方向!
    頭曼這個老狐狸!
    聲東擊西!他根本沒想過要碰蒙恬將軍這塊硬骨頭!
    他真正的目標,是想用絕對的優勢兵力,先一口吃掉我大秦的左翼!
    “點狼煙!”
    老雕的胸腔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音因極致的驚駭與憤怒而完全變調。
    “最高等級!三烽齊燃!”
    “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報信!!”
    “告訴將軍,匈奴人……衝著王將軍去了!!!”
    ……
    與此同時,狼居胥山下。
    匈奴人的王帳,如同一座小型的移動城池,野蠻地橫亙在雪原之上。
    數不清的穹廬,大的如同宮殿,小的隻如土丘,雜亂無章地鋪展開來,一直蔓延到遠方的地平線。
    各種顏色的部落旗幟在寒風中胡亂飛舞,像一幅色彩斑斕卻又混亂不堪的油畫。
    然而,在那座用上百張狼皮縫製而成的金色王帳內,氣氛卻與外界的喧囂截然不同。
    壓抑。
    仿佛凝固的冰塊。
    地上鋪著從西域那裏搶來的波斯地毯,中央的黃金火盆裏,木炭燒得通紅,烤得整個王帳溫暖如春。
    頭曼單於,這位草原上的雄主,正盤腿坐在一張虎皮大椅上。
    他身材並不算高大,但一雙深陷在眼窩裏的眼睛,卻如同草原上最狡猾的餓狼,閃爍著殘忍光芒。
    他的麵前,跪著幾名剛剛從前線逃回來的斥候,一個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你是說,右賢王一整個千人隊,一天就全軍覆沒?”
    頭曼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讓人血液凍結的陰冷。
    “是……是的,大單於。”為首的斥候顫抖著回答,“秦人的援軍來得太快,箭如雨下,像不要錢一樣一直在射,我們的勇士很多都沒有近身就被射死了。”
    “廢物!”
    頭曼還未發話,他身旁一個身材魁梧如熊,滿臉虯髯的大漢,已經猛地一腳,將那名斥候狠狠踹翻在地。
    “長生天在上!我匈奴的勇士,何時變得如此膽小如鼠?”
    “丟人現眼的東西!”
    這大漢,正是匈奴左賢王,頭曼的親弟弟,也是這次南下最積極的主戰派。
    “大單於!”左賢王轉過身,對著頭曼重重一捶胸口,聲如洪鍾。
    “不能再等了!我們在這多待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人吃馬嚼!草原的暴雪,已經快把我們的後路都給封死了!”
    “蒙恬那隻老烏龜,就縮在殼裏不出來!依我看,我們應該立刻繞過他,直接南下!去搶那些富庶的城池!那裏的糧食堆積如山,女人白得像羊奶!”
    他的話,立刻點燃了帳內其他部落首長的欲望和焦慮。
    “左賢王說得對!我們是來發財的,不是來跟秦軍耗著的!”
    “我的部族,帶來的幹糧已經見底了!再搶不到東西,我的勇士們就要餓肚子了!”
    咒罵聲,抱怨聲,在溫暖的王帳內此起彼伏。
    角落裏,冒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輕蔑。
    他看著那些吵吵嚷嚷的部落首領,像在看一群為了一塊腐肉而爭搶不休的禿鷲。
    “都給我閉嘴!”
    頭曼終於開口了。
    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整個王帳,瞬間鴉雀無聲。
    那雙狼一般的眼睛,緩緩掃過每一個人,所有被他目光觸及的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仿佛被扼住了喉嚨。
    “蒙恬,是頭成了精的老狐狸。”
    頭曼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冷酷。
    他指著帳外,那片看似平靜的雪原。
    “他的斥候,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日夜不停地盯著我們。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我們現在若是繞過他,他那十萬大軍,立刻就會像狼群一樣,從後麵撲上來,活活咬斷我們的脖子。”
    “那我們該怎麽辦?難道就在這裏活活耗死?”左賢王不甘心地問道。
    頭曼沒有回答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一直沉默的兒子。
    “冒頓,你說呢?”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個如鬆柏般挺立的年輕人身上。
    冒頓緩緩站起身,他比頭曼更高大,那張年輕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陰鷙。
    “父親,”冒頓的聲音,像冰塊在摩擦,沒有一絲溫度,“狼要獵殺一隻渾身是刺的豪豬,絕不會用嘴去咬它的尖刺。”
    “而是要用最鋒利的爪子,把它整個掀翻過來,露出它那柔軟的、毫無防備的肚皮。”
    他走到巨大的羊皮地圖前。
    他的手指,點在了九原城的東側。
    “秦軍的左翼,是那個叫王離的將門之子,和那個叫朔方王的秦人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