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潛入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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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餅掌心的血月紋路在我腕間發燙,像是某種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我借著整理箭袖的動作,將磁石粉撒在西南角的沙地上。
    那些漆黑的粉末凝成半截北鬥,鬥柄正對著被月光削去棱角的烽燧——那裏在係統的全息沙盤裏,正緩緩滲出猩紅色的光暈。
    "按三才陣走。"李餅的銀簪尖在地麵劃出三道交錯弧線,呂四娘的紅綾立刻纏住胡四的腰,將他甩向左側沙丘。
    孫豹解下腰間纏著符咒的陌刀,鐵器與皮革摩擦的聲響裏,我聽見係統突然彈出的機械音:【檢測到三處呼吸源,距離七丈,頻率與叛軍斥候吻合】
    夜風卷著砂礫拍在臉上,我假裝被迷了眼睛,借著揉眼的動作將這個消息傳遞給李餅。
    他垂在身側的食指微不可察地叩了三下,阿裏巴巴立刻從袖中抖出枚銅錢,用大食語高聲抱怨:"今夜賭運不佳,連買路錢都落單。"
    銅錢墜地的脆響裏,三道黑影從沙丘背麵暴起。
    呂四娘的紅綾如毒蛇吐信,纏住最前那人的腳踝時,我嗅到空氣裏炸開的血腥氣。
    孫豹的陌刀貼著我的發頂劈下,斬斷第二人手中淬毒的袖箭。
    第三道黑影卻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烽燧方向擲出枚骨哨。
    "留活口!"李餅的銀簪破空而至,卻在穿透那人咽喉的瞬間,骨哨發出的尖嘯已撕裂夜幕。
    我眼前的全息界麵突然劇烈震顫,原本清晰的營地布防圖扭曲成詭異的漩渦狀,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篡改。
    係統警報聲刺得耳膜生疼:【檢測到記憶幹涉波動,與孫豹記憶篡改源同頻】
    我踉蹌著扶住身旁的拴馬樁,指尖觸到黏膩的液體——那根本不是木樁,而是裹著柏油的屍骸,七竅裏塞滿靛藍色的晶石。
    "珍珍!"孫豹拽著我後領暴退三步,原先站立處的地麵突然塌陷。
    噴湧而出的不是流沙,而是咕嘟冒泡的靛藍液體,與昨夜帳篷裏滲出的毒液一模一樣。
    胡四的佩刀剛沾上些許,刀刃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成灰。
    我強壓著反胃感啟動係統,官場關係指南的界麵在虛空中鋪展。
    長安六品以上官員的畫像如走馬燈流轉,最終定格在兵部司庫周顯忠的麵容上。
    此人三日前剛納了第八房妾室,而係統標注的財務流水裏,赫然有筆來自西域的黃金,入賬時間正是我們離京那日。
    "周司庫的連襟在沙州屯田。"我扯住李餅的袖口,虛擬沙盤上立刻浮現交錯的紅線,"上月他小舅子暴斃,大理寺案牘記載是失足落井,但舊案記載著......"
    李餅突然捂住我的嘴,溫熱的掌心帶著鐵鏽味。
    十丈外的哨塔傳來金柝相擊聲,原本漆黑的敵營瞬間亮起數十盞青白色燈籠。
    那些燈罩竟是人皮所製,映得巡邏兵甲胄上的饕餮紋如同活物般蠕動。
    我們貼著屍骸壘成的矮牆挪動,阿裏巴巴突然踩中塊鬆動的磚石。
    機括轉動的哢嗒聲裏,地麵突然炸開數十根淬毒竹簽。
    呂四娘的紅綾卷著我淩空翻越時,我瞥見竹簽表麵刻著的符咒——與李餅用銀簪繪製的血月圖騰完全相反。
    "坎位三步,震位七尺。"李餅的聲音貼著耳廓傳來。
    我按他指示踏著星位疾行,係統界麵突然彈出血色警告:【三日前酉時,周顯忠密會之人麵部特征與上官璉吻合度87】全息影像中,周顯忠的喉結處閃過靛藍光芒,正是我們昨夜見過的毒液結晶。
    胡四突然悶哼一聲,他的靴底被竹簽劃破,傷口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箭頭,直指西南烽燧。
    我袖中的磁石粉不受控製地湧向那個方向,在沙地上拚出殘缺的二十八宿圖。
    "他們要把我們逼向祭壇。"李餅扯斷一截發帶纏住胡四的小腿,發帶上的銀線遇到毒血立刻變黑,"子時三刻是星孛淩犯鬼宿之時,飛廉泣血的傳說......"
    他的話被驟然響起的馬蹄聲截斷。
    二十丈外的營門轟然洞開,八匹罩著青銅麵具的戰馬拖拽囚車衝出,車中囚徒的哀嚎裹挾在風裏,竟與邱慶之臨終時的嘶吼重疊。
    我腕間的血月紋路突然灼痛,係統界麵閃過大段亂碼,最後定格在周顯忠的宅邸平麵圖上——後院水井的位置,與沙州月牙泉的坐標完全重合。
    "來了。"呂四娘突然將我按進沙坑,她指尖的銀針在月光下抖出殘影。
    東北角的了望塔傳來弓弦繃緊的嗡鳴,淬火的箭簇在夜色裏劃出靛藍軌跡,落地時炸開的毒霧中,緩緩浮現出上官璉的虛影。
    那虛影的嘴唇開合,說的竟是三日前我在醉仙樓聽過的波斯小調。
    係統的同聲傳譯界麵瘋狂閃爍:【...當蠍子爬上第四根梁柱...】我猛地想起周顯忠書房裏的梁木刻痕,第四根橫梁上的抓痕,分明是西域毒蠍的鼇肢形狀。
    李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瞳孔在毒霧中泛起貓科動物般的幽光:"珍珍,算出現在是幾更天。"我低頭看向係統自動生成的時間軸,子時的更鼓餘韻裏,虛擬日晷的投影突然指向某個不可能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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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三刻?"阿裏巴巴驚呼出聲,"這不可能!"他懷中的水漏明明顯示子時已過。
    全息沙盤上的星辰位置開始錯亂,北鬥七星竟有兩顆同時出現在紫微垣。
    地麵突然傳來規律的震顫,像是巨獸的心跳。
    我貼在沙地上的耳廓捕捉到密集的腳步聲,皮靴底鐵釘與砂礫摩擦的聲響,正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
    孫豹的陌刀突然發出蜂鳴,刀刃映出我們身後矮牆的陰影裏——有柄彎刀正緩緩出鞘。
    胡四的彎刀割開第三名敵兵咽喉時,我後頸突然炸開針紮般的刺痛。
    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紅點,那些代表敵軍的三角符號正以詭異的速度重新排列——他們根本不是普通巡邏隊,而是按照二十八宿方位移動的活陣。
    "坎位轉離!"我扯著發啞的嗓子喊出聲,呂四娘的紅綾應聲卷住阿裏巴巴的腰。
    三支淬毒弩箭擦著他翻飛的衣擺釘入沙地,箭尾雕著的蠍子圖騰正與周顯忠書房梁柱的抓痕重疊。
    孫豹的陌刀在月光下掄出半輪銀弧,刀鋒劈開毒霧的瞬間,我聞到某種腐爛的甜香。
    李餅的銀簪突然刺入自己左臂,血珠在空中凝成八卦陣圖。
    那些原本包抄而來的敵軍突然踉蹌著改變方向,就像被磁石幹擾的羅盤。
    我趁機抓了把沙土揚向東北角,係統標注的能量波動在沙粒間泛起靛藍微光。
    "是陣眼!"我的聲音淹沒在刀劍相撞的錚鳴裏。
    胡四突然將我撲倒在地,他後背撞上矮牆的悶響裏,三柄彎刀貼著我的發髻掠過。
    溫熱的血滴落在我耳畔,我摸到胡四肋下黏膩的傷口,那些血珠竟在沙地上自動排列成星圖。
    阿裏巴巴突然用波斯語罵了句髒話,他甩出的銅錢串在空中炸開,迸射的火星竟將毒霧燒出個缺口。
    我趁機啟動係統的時間線梳理功能,虛擬沙盤上,那些移動的紅點開始呈現某種周期性規律——每隔七息,陣型就會露出半尺破綻。
    "寅卯之交!"我扯住李餅的衣袖大喊。
    他反手將銀簪擲向陣眼,簪尖觸到靛藍光暈的刹那,整個沙地突然如水麵般波動。
    孫豹的陌刀趁機插入裂縫,刀身符咒燃起的青焰中,我清晰看到地底埋著的青銅陣盤,表麵刻滿反向的血月圖騰。
    呂四娘的紅綾卷著胡四滾向右側,我抓起磁石粉撒向陣盤缺口。
    那些漆黑的粉末突然懸浮成河洛圖案,與係統重建的星象圖完美契合。
    李餅的瞳孔收縮成豎線,他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出敕令,地麵震顫著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走巽位!"我拽著阿裏巴巴的腰帶往前衝,繡鞋陷入流沙的瞬間,聽到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那個青銅陣盤竟自行翻轉,將追兵盡數吸入地底。
    胡四的彎刀在最後關頭勾住我的披風,將我拽離塌陷的流沙漩渦。
    血腥味在喉間翻湧,我扶著半截殘碑喘息。
    係統界麵彈出新的風險預警,標注著西北方三百步外的馬廄有異常能量波動。
    李餅撕下衣襟給胡四包紮,那些滲血的繃帶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星芒紋路。
    "戌時三刻的日晷..."我盯著虛擬時間軸喃喃自語,突然注意到胡四傷口滲出的血珠正朝某個方向滾動。
    呂四娘的紅綾突然無風自動,指向與我們行進相反的方向——那裏有堆看似雜亂的箭簇,卻在沙地上投出完整的井宿星圖。
    李餅用銀簪挑起沾血的砂礫,那些暗紅色顆粒在簪尖聚成箭頭:"他們在用血引路。"他的聲音比月光更冷,"這個祭壇需要活人獻祭,我們踏入營地那刻就成了祭品。"
    孫豹突然將陌刀橫在身前,刀身映出我們頭頂盤旋的禿鷲。
    那些猛禽的利爪都綁著靛藍晶石,振翅時灑落的磷粉在空中組成波斯數字——正是我們潛入敵營的人數。
    阿裏巴巴數到第七隻時突然僵住:"少了一隻!"
    後頸的汗毛陡然豎起,我轉身的瞬間,係統突然彈出全屏警報。
    最後那隻禿鷲正落在三十步外的哨塔上,它的獨眼泛著與上官璉虛影相同的幽光。
    李餅的銀簪破空而至,那畜生卻提前振翅高飛,爪間墜落的晶石在沙地上炸開毒霧。
    "快走!"呂四娘的紅綾卷起沙塵掩護我們撤退。
    我踉蹌著踩到塊硬物,低頭看見半掩在沙中的腰牌——兵部特製的鎏金符節,邊緣刻著周顯忠的私印。
    係統的舊案索引自動跳轉到三個月前,一樁軍械失蹤案的卷宗裏,赫然有同樣的符節拓印。
    胡四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小腿的繃帶滲出靛藍色液體。
    那些毒血落地的瞬間,竟像活物般朝著西北方蜿蜒爬行。
    我順著血跡方向望去,月光下的營帳陰影裏,隱約可見某種用白骨壘成的塔樓,簷角懸掛的人皮燈籠正在無風自動。
    李餅的銀簪突然發出蜂鳴,簪身浮現的血色紋路與白骨塔樓的輪廓完全重合。
    係統的官場關係指南開始自動翻頁,長安官員的畫像在虛空中瘋狂閃爍,最終定格在某個意想不到的麵孔——戶部侍郎韓冬青的瞳孔裏,倒映著與上官璉手中相同的骨哨。
    "當蠍子爬上第四根梁柱..."阿裏巴巴突然用波斯語哼起那首小調,他的水漏不知何時停止了流動,浮在水麵的銅針正指向白骨塔樓的方向。
    呂四娘的紅綾無端裂開三道缺口,斷口處滲出的血珠同樣朝著那個方位滾動。
    我們沉默著互相包紮傷口,孫豹將陌刀上的符咒重新描畫。
    李餅用銀簪在沙地上畫出新的路線圖,那些交錯的血線最終都指向白骨塔樓。
    當我將磁石粉撒向虛空中係統標注的突破口時,粉末竟在空中凝成半隻蠍子的形狀,尾針正對著我們來時的路。
    夜風卷著砂礫拍打殘破的營旗,遠處傳來戰馬不安的嘶鳴。
    我數著懷中磁石粉的重量,突然意識到這包本該用去大半的粉末,此刻竟比潛入時還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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