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尋新索於舊跡,探隱情之暗端

字數:6154   加入書籤

A+A-


    那封信靜靜地躺在案上,火漆已碎,紙頁泛黃。
    我盯著“蛇銜蓮”的圖案看了許久,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行字:“長安西市,酉時三刻,血染綢緞。”
    它來得蹊蹺,卻也並非全無頭緒。
    我迅速翻出舊卷宗,果然在一份三年前的密檔中找到了這個標誌——“蓮蛇會”。
    一個曾經活躍於長安、後來銷聲匿跡的秘密組織,據說與朝廷某些高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趙掌櫃當年調查的絲綢賬目問題,很可能就是因此而喪命。
    我心中已有決斷。
    次日一早,我就叫上了王七,一同前往西市那家曾被查封的綢緞商號。
    路上,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石板路上斑駁陸離。
    王七邊走邊問:“你真覺得這封信值得冒險?萬一又是陷阱呢?”
    我笑了笑,道:“若真是陷阱,那他們就太小看我了。”
    王七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我們趕到商號舊址時,眼前的景象卻讓我怔住了。
    昔日門庭若市的綢緞鋪子,如今竟成了流民聚集之地。
    破舊的布簾掛在門口,鍋碗瓢盆雜亂堆放在院中,幾個孩子在泥地上打滾,衣衫襤褸。
    看到我們走近,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一個滿臉胡渣的大漢站出來,擋在我麵前:“你們是誰?來幹啥?”
    我拱手作揖:“我是大理寺的人,奉命前來查案,不為驅趕諸位,隻望查明一些線索。”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爆發出一陣喧嘩。
    “大理寺?騙鬼吧!哪回官差來不是趕人?”
    “對啊,上次盧大人家的仆役就說要‘清理閑雜人等’!”
    “別想把我們轟走!這裏可是我們的家!”
    我眉頭微蹙,正欲再解釋幾句,卻見一位老者拄著拐杖緩緩走出來。
    他神色疲憊,卻眼神清明。
    “姑娘莫怪。”他低聲說,“這些人吃了太多苦,自然不信你們。”
    我望著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異樣:“您……怎麽稱呼?”
    “姓張,是附近村裏的老人。”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不是本地人。”
    我心中一動:“那您是從哪兒來的?”
    “襄州。”他說這話時,眼神閃過一絲遲疑。
    襄州?!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那刺客身上的紋飾,正是襄州商會的標記!
    “是自願來這兒的嗎?”我繼續問。
    他搖了搖頭,歎氣道:“有人帶我們來的,說是這裏沒人住,可以安頓下來。”
    “誰帶的?”
    “不知道,是個戴鬥笠的男人,給了一筆銀錢,讓我們來這裏等。”
    我越發警覺:“等什麽?”
    “他說隻要你們來了,就會有動靜。”
    這話讓我不寒而栗。
    我抬頭掃視四周,那些流民看似隨意地分布在各處,其實早已將我們團團圍住。
    如果真是有意為之,那麽這場麵絕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劃的布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安,轉而溫和地對那位老者說道:“張老伯,我想請您回憶一下,那個戴鬥笠的人,有沒有留下什麽特征?比如聲音、穿著,或者他提到過什麽話?”
    老者皺眉思索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提到過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東市的‘青柳巷’。”
    我與王七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驚與警惕。
    青柳巷,那是蓮蛇會曾經的據點之一。
    看來,這場棋局遠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掠過眼前這群流民,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刺殺,也不是一次尋常的恐嚇。
    這是個局,一個設給我、設給大理寺的局。
    可問題是……
    我是否有能力解開這一層層的迷霧?
    我回頭望向天際,夕陽已沉,夜色悄然降臨。
    風從遠處吹來,帶著一絲涼意,也帶來了更深的謎團。
    張老翁的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湖心,激起層層漣漪。
    青柳巷……蓮蛇會舊址。
    那個戴鬥笠的男人,那筆來得蹊蹺的銀錢,還有這些被安排得恰到好處的流民——一切都像是精心編織的網,隻等我們踏入其中。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藏匿的大理智探協助係統終端,指尖在冰冷的金屬表麵輕點幾下,心中默念:“律法速查:引導流民非法占據廢棄商號,是否違法?”
    片刻後,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當前行為違反《唐律·戶婚律》第七十六條:‘凡擅占官舍、私宅及市坊者,杖八十;若係聚眾共謀,加重處置。
    ’】
    我心裏一沉。
    果然如此。
    這不隻是一個安置流民的問題,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布局。
    他們被帶到這裏,表麵上是求生計,實則成了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我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堅定卻溫和:“諸位鄉親,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活命才來到這裏。但這座綢緞鋪子是朝廷登記在冊的產業,未經許可擅自占據,已屬違法。”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皺眉,有人低聲議論。
    我繼續道:“我可以向大理寺申請安置方案,為你們爭取合法居所。但前提是——你們必須如實告訴我,是誰帶你們來的?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哪怕是一個字、一句話也好。”
    老者張老翁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理。那位戴鬥笠的人走前,留了一封信,說如果大理寺的人來了,就把信交給你們。”
    他顫巍巍地從衣襟內側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紙,遞給我。
    我接過時手微微一抖。紙上墨跡斑駁,但還能辨認出幾個字:
    “青柳巷倉庫,三日之後,自有答案。”
    短短幾句,卻讓我背脊發涼。
    王七湊近看了看,低聲問我:“這是不是陷阱?”
    我點頭:“極有可能。但他們既然敢留下這個線索,就說明我們已經觸到了某個關鍵。”
    王七歎了口氣:“那咱們去不去?”
    我望著遠方暮色中的街巷輪廓,眼神漸漸堅定:“當然去。”
    夜色漸濃,風裏帶著一絲濕冷。
    我和王七連夜趕往東市青柳巷。
    這條巷子早已荒廢多年,巷口兩旁的柳樹枯黃低垂,仿佛也在訴說著這裏的衰敗與寂靜。
    我們循著信上提示,很快找到了那座破舊的倉庫。
    門半掩著,吱呀作響,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
    王七握緊了腰間的短刀,警惕地環顧四周:“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點點頭,手指悄然啟動係統功能——現場重建模擬。
    眼前浮現一層淡淡的光影投影,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場景:幾個身影曾在這裏出入,搬運著某些不明物件。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香灰和鐵鏽的味道。
    我閉上眼,腦海中迅速拚接起所有線索:
    趙掌櫃之死、蓮蛇會、刺客身上的襄州紋飾、神秘信件、流民安置、以及眼前的青柳巷……
    這一切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
    “進去吧。”我低聲對王七說,推開了倉庫的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整個空間都藏著某種未知的存在。
    我們緩步走入,腳步聲在空曠的屋內回蕩,如同心跳一般沉重。
    牆壁上掛著幾張褪色的畫像,畫中之人麵容模糊,隱約可見手持蓮花,身後盤繞一條黑蛇。
    我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王七忽然低聲驚呼:“你看那邊!”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倉庫深處的地麵上,似乎刻著一圈古怪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陣法,邊緣處還散落著一些銅幣、草藥殘渣和幹枯的花瓣。
    我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心頭一震。
    這不是普通的陣法痕跡……
    而是祭祀儀式用過的痕跡。
    難道……這裏曾經舉行過某種秘術儀式?
    正思索間,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輕輕走過木板的聲音。
    我立刻警覺起來,拉住王七的手臂,低聲道:“小心,我們可能不是唯一進來的。”
    他點頭,二人屏息凝神,緩緩朝倉庫深處移動。
    空氣愈發壓抑,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就在我們即將跨入陣法區域之時,頭頂忽然“哢噠”一聲,一塊鬆動的瓦片掉落,砸在地上,碎裂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我猛地抬頭,借著微弱的光線,隱約看見高處的橫梁上,似乎懸掛著一張布滿灰塵的錦旗。
    上麵隱約寫著一行小字:
    “蓮開九重,蛇引歸途。”
    我的心跳猛然加快。
    蓮蛇會的秘密……似乎正在一點一點揭開它真正的麵目。
    而這一層迷霧之下,究竟是真相,還是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