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裏希大公語氣平淡的說道：“作為菲尼克斯家族的一員，你是否知曉......我們的一切早就奉獻給了國家，泰勒的強盛就是我們的勳章。”
    “是的。”
    德萊恩順著這番話說下去，“因為如此，我才要待在一線，等全麵勝利後再考慮個人婚事。”
    奧莉薇亞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黯，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
    冰雪聰明的她，從未婚夫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辭中，聽出了真實的含義。
    對方對這場婚姻並不積極。
    她本以為，這場婚事是兩情相悅，雙向奔赴……
    畢竟，德萊恩曾不顧生命危險，開導過自己：“你是我未來的新娘。”
    “帝國經曆東西兩線的戰事，人民和高層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此時此刻，隻有一場盛大的集會，能衝淡這種氛圍。”
    埃裏希大公的眼睛，掃過麵前的男女。
    “你們都是帝國新生代的名人，在國內享有非常高的知名度。我會主動覲見陛下，把這場婚姻辦成舉國歡慶的盛會。”
    德萊恩愣在原地，身體有些僵硬。
    他本以為，二人的婚姻是家族之間的聯合。
    卻沒想到……
    埃裏希大公竟會把自己的婚姻，視作振奮國民的政治手段。
    他的世界裏，沒有親情嗎？
    “結婚，不僅是家族的使命，也是你的義務。”
    大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完，便轉向一旁的奧莉薇亞，放緩語氣。
    “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意見，並不重要……即便是為了數以億計的帝國子民，德萊恩也要答應這件事。”
    說到這裏，他微微停頓。
    “把奧莉薇亞小姐請到這裏，則是想當麵谘詢你的意見。畢竟，艾德費爾特家裏的孩子，並不是血統純正的泰勒人，你沒有義務為我國的事情獻身，我也並不想強人所難。菲尼克斯家族的過去和未來，都已和帝國綁定。”
    奧莉薇亞纖細的手指，絞緊了裙擺。
    她緩緩抬眸，看向身旁的未婚夫。
    雖然用國家大義的說辭，綁架對方有些卑鄙，可是對不起……在感情這件事情上，自己也是一個自私的女孩。
    “我願意。”
    奧莉薇亞的眼中，盛滿了溫柔的決意。
    “無論前路如何，我都已經做好準備……和德萊恩同行。”
    “非常不錯的回答。”
    埃裏希大公用意味深長的表情，看向奧莉薇亞。
    對方的回答，早在他的預期之內。
    隻是，更加堅決。
    ……
    奧莉薇亞離開後，書房內沉寂下來，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德萊恩沉浸在某種不真實的恍惚中……他居然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確定了自己的婚事。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會在明日傳遍帝國的每一個角落，成為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
    菲尼克斯家族的繼承人，歐洲大陸上最出名的歌姬，即將在今年結婚。
    而且，他們的婚姻將遊曆泰勒尼亞的每條街道，被電視台轉播，接受所有國民的祝福。
    這哪裏是婚姻？
    分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政治演出。
    “父親，你的決定太殘忍了。”
    “是嗎？”
    麵對德萊恩說法，埃裏希大公反問。
    奧莉薇亞離開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冷淡，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人人都怨恨獨裁者，因為他會擅自決定他人的命運，違背了自由。可如果獨裁者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你還會覺得這個人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嗎？德萊恩，你太年輕了，即便經曆了戰場的洗禮，你也依然不懂人性。”
    “人性……”
    父親的假設，堵住了德萊恩的口舌。
    “可是這個草率的決定，真的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結局嗎？”
    “除了你以外。”
    埃裏希大公說道：“大家都希望看到，不管是我還是皇帝陛下，亦或是成千上萬的子民，甚至是……奧莉薇亞她自己。”
    說到這裏，德萊恩徹底無言。
    “打擾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德萊恩微微欠身，聲音低沉且充滿克製，每一個字都帶著份量。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父親之間，存在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橫亙在這間壓抑的書房裏。
    一個寧願犧牲兒子的性命，也要保全家族名號的人。現在又要用孩子的婚事，滿足整體國民的宣泄訴求。
    德萊恩在父親身上，看不到半分人性。
    因此，他選擇離開菲尼克斯家族的“領地”，回到先前的酒店裏。
    離開時，德萊恩在側頭的瞬間，看到一個精致的銀質相框。
    那東西被倒扣著，隻露出已經泛黃的邊角。
    麵對德萊恩的離開，埃裏希大公依舊端坐在陰影中，紋絲不動。
    他並沒有阻攔對方，而是在前者的身影消失後，從桌墊下抽出一份機密文件。
    羊皮紙在光芒的映照下，泛著陳舊的色澤。
    上麵密密麻麻的記錄，包括奧莉薇亞的身高、體重、每一場演出的細節、甚至是日常用餐和就寢的時間。
    對方的一切，都登記在案。
    但真正讓埃裏希大公感興趣的事情，是報告的第二頁。
    “半年前的車禍……”
    第二頁，報告詳細記載了大半年前，那場詭異離奇的車禍。
    盡管艾德費爾特家族極力封鎖消息，但時任國家安全總局局長的埃裏希大公，早已將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
    車輛在南大街的道路上失控，撞向坍塌掉落的水塔，現場出現了大量的冰晶和冰柱。
    當然，所有的證據都顯示，這起事件和時之魔女有關。
    可是，與克裏斯蒂娜打過交道的埃裏希大公，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個家夥雖然擁有時間係權能，可這些冰晶卻不是她的能力，隻有冰係魔女的權能，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一道非常簡單的判斷題。
    如果泰勒帝國境內的魔女，從未覺醒過冰係權能，也沒有證據證明，時之魔女擁有其他魔女作為同夥。
    那麽，問題的答案就隻有一個。
    現場的冰晶，隻能來自……看似是受害者的，奧莉薇亞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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