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是我的政治訴求。”
    麵對德萊恩的誇讚，穆特勒的表現有些拘謹，與台上截然不同。
    他整理了製服上的領口，指節在銀質領針上摩挲，尋找合適的措辭。
    沉默片刻，男人突然抬頭。
    那雙渾濁的棕綠色眼眸，迸發出驚人的熱忱。
    “這段時間裏，我已經得到了部分資金的注入。可是在整個國家內部，整個泰勒工人黨的力量仍很微小。”
    說到這裏，穆特勒的身體微微前傾。
    “因此……我想要借用您的名號，支援我們的事業，將這場運動發展下去。”
    德萊恩的眉頭緊鎖，詢問道：“借用家族的名字嗎？你應該明白，菲尼克斯效忠於泰勒。”
    “不，是您本人。”
    穆特勒的聲音拔高，緩緩起身。
    “聚集在這裏的所有人都一樣，我們都效忠於這個國家！泰勒帝國的強盛，決定人民的生活質量！但是……這種見解不該如此狹隘！”
    德萊恩沒有說話，而是看著穆特勒。
    他回屋的手臂，在牆麵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一個真正的國家，應該讓每一位子民都擁有幸福。”
    穆特勒的手指在空中抓舞，像是要攫取無形的理想。
    “種幸福來自於自豪，榮譽，信仰……”
    突然，他的動作定格，手掌張開。
    “泰勒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人種，世界應該由我們領導，對抗異蟲！隻有這樣，人們才能迎來真正的勝利，排除雜亂的聲音！”
    德萊恩的瞳孔微微收縮。
    從理論上來講，他找不到這番言論的任何漏洞。
    倒不如說，這就是他想要的國家。
    “中校。”
    穆特勒的聲音突然放輕，對德萊恩伸出手掌。
    “你有什麽理由……對國家如今的現狀，冷眼旁觀呢？”
    德萊恩深吸了一口氣，就在他準備答應對方的支持請求時。
    “嘩啦！”
    幕布被突然掀開，卡爾慘白的麵孔，從中間的縫隙處擠出。
    他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滾落，在腮邊凝成一道晶亮的痕跡。
    “長官，外麵的情況有些不對……”
    “什麽？”
    德萊恩透過晃動的簾幕縫隙，看見酒館大廳裏的人群，並沒有散去……
    他們聚集在一起，有人在分發槍支，有人在組織隊列，有人在分配任務。
    沒有喧嘩，沒有騷動，隻有鞋底摩擦地板時，發出的沙沙聲。
    一切，都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種即將開戰前的嚴肅氛圍，讓他意識到了不妙。
    暗中支持其他政黨，並不是什麽嚴肅的過錯。
    可如果在泰勒帝國的首都，掀起顛覆政權的政變，肯定會引起國家的動蕩。
    更何況，現在還是戰時。
    他忽然想到問題的關鍵，作為工人黨的領袖，穆特勒不可能不知道這一切。
    當德萊恩扭頭看向身後時候，才發現，對方正在向自己鞠躬。
    “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將您卷入。”
    他抬起頭，眼白裏布滿血絲。
    “但為了帝國的重生，我們的理想，請您與隊伍同行，參加這場改變未來的遊行。”
    “你瘋了！”
    不等德萊恩說話，科爾就衝著這個男人吼道：“憑借這些臨時聚集的烏合之眾，你想對抗近衛軍團的裝甲戰車嗎？”
    穆特勒沒有當麵回答少年的問題，而是用一種近乎執念的目光，凝視著德萊恩。
    瞳孔深處，跳動著幽藍色的火苗。
    他從二人的身邊走過，掠過科爾的肩膀。
    當少年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再次站在演講台上。
    他屏氣凝神，大聲呼喊。
    “我們會付出犧牲，我們要付出努力，但是……”
    穆特勒的再度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但是”拖得很長，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最後的勝利會屬於我們！”
    標誌性的口號，如同閃電劈開夜空。
    穆特勒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聲音從胸腔深處迸發出來。
    他的右手舉過頭頂，又在張開的瞬間，迅速攥成拳頭。
    “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這一次是嘶吼，是咆哮，是野獸般的嚎叫。
    穆特勒的麵部肌肉扭曲，唾沫星子從嘴角飛出。
    而在整個隊列的前排，已經有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目光呆滯的望向對方。
    “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第三次呼喊時，啤酒館沸騰了。
    人們踢開椅子站起來，揮舞著帽子、拳頭和槍支。
    在不斷重複的口號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他的身邊，一同高喊道：“勝利終將屬於我們！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口號聲浪一波高過一波，撞擊著斑駁的牆壁和發黴的天花板。
    穆特勒站在聲浪中心，雙臂高舉，想要托起整個世界。
    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許久之後，人群的熱情平息，汗水浸透了穆特勒的衣領，他的嗓子也已經沙啞。
    當這個男人從桌子上跳下來的時候，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有人試圖觸碰他的衣角，有人隻是遠遠地望著他。
    穆特勒緩步穿行，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聲音很低，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我摔倒了，但我還會站起來。”
    他停下腳步，轉身麵向後方的人群。
    “但是我不會摔倒，在這次奮鬥中，將會出現兩個結局……”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敵人把我們消滅，亦或是我消滅了這個國家的敵人”
    穆特勒轉身，繼續前行。
    衣擺掃過旁邊的長凳，自信昂然。
    “如果我失敗了，請用十字軍的旗幟包裹我的屍體。”
    走到門口時，他頭也不回的敬禮，喊道：“sieg ！”
    整個啤酒館，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回應。
    “sieg ！sieg ！sieg ！”
    穆特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但呼喊聲持續了很久很久。
    ……
    晚風裹挾著濕氣，鑽入行人的衣領。
    泰勒尼亞的市民集會上，現任宰相巴登親王正接受市長的邀請，準備上台致辭。
    他要發表經濟政策的冗長演講，用來改變普通民眾的看法。
    作為聯合派的主要倡議者，巴登親王想通過聖保羅教廷的神權，整合所有國家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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