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隻是在想……如果王儲之戰沒有人願意出手，這場戰鬥會不會一直耗下去。”
    一旦開戰，所有王儲都會變成參戰方。
    毫無疑問，最先出手的那個人……會有暴露實力，被別人摸清底牌的風險。
    索菲亞夫人從旁邊的櫃子裏取出紅酒和水晶杯，淡聲說道“王儲之戰會在開戰後的三天時間裏，設立新的目標。”
    她抿了一口酒，在杯沿留下清晰的唇印。
    “這次的任務多半和異蟲有關。”
    “異蟲？”
    “嗯。”
    索菲亞放下酒杯，修長的手指在膝上交疊，“我沒有拿到具體的消息，並不知道王宮那裏的情況。”
    月光透過屋子裏的玻璃，在她雪白的脖頸上，投下一道道斑斕的暗影。
    “但是在曆史上，曾經舉行過巨型海怪的狩獵行動……出發的七艘船裏，隻有一艘打撈船回到了利物浦港。”
    德萊恩一直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些。
    如果是與異蟲廝殺的話，那自己的心理壓力也會少上許多。
    “對了，這場戰爭什麽時候開始？”
    索菲亞突然笑了。
    那笑容美麗而又危險，像是蠍子翹起了劇毒的尾巴。
    “已經開始了。”
    “什麽？”
    沒有顧及德萊恩的麵色，她優雅地抬起手臂，指向壁爐上方的古董掛鍾。
    指尖指向一點十五分，已經是新的一天。
    “過了十二點，這場戰爭就已經開始。”
    索菲亞的聲音非常輕柔，像是在討論次日的天氣。
    “放心吧……我們待在這裏，非常的安全，沒有人願意先出手——”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深夜的寂靜。
    德萊恩條件反射地撲向索菲亞，帶著她滾落到書桌後方。
    水晶吊燈劇烈搖晃，在牆上投下癲狂的光影。
    遠處的晨光鎮上空，赤紅色的火球騰空而起，將半邊天空染成血色。
    爆炸的擊波接踵而至，震得窗戶玻璃嗡嗡作響。
    德萊恩透過窗框，看見數朵蘑菇雲正在升起……至少有三處地方，被敵人點燃了炸藥，才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索菲亞那張精致的麵容，在火光中驟然扭曲。
    “這群畜生！”
    她向來優雅的嗓音，撕裂成尖銳的嘶喊，精心修飾的指甲也陷入掌心。
    這位美婦人掙脫了德萊恩的保護，她踉踉蹌蹌的撲向窗邊，望著窗外的火光和景象。
    熱浪撲麵而來。
    禮裙上的銀線刺繡，被爆炸的強光和月光照耀，閃爍出亮晶晶的光芒。
    “不可能……這不可能……”
    素來從容的貴族儀態，在此刻蕩然無存。
    為了這次王儲之戰，她提前做好了準備，把勢力都布置在王都周圍。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亞瑟王儲身上，斯賓塞家族的紅薔薇別館，是聖遺物創造出來的特殊空間。
    從理論上來講，沒有人會對這種地方有想法。
    “轟！”
    當第二波爆炸聲傳來，索菲亞纖細的肩膀猛地瑟縮，就像被子彈擊中的鳥兒。
    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漫上美婦人的麵容。
    一滴淚水順著顴骨滑落，衝開了精心描繪的妝容。
    突然，她想起來了什麽。
    索菲亞抓住德萊恩的衣服前襟，臉上的麵容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慘白。
    她精心打理的金發，也淩亂地黏在額前。
    “等等……我還有最強的底牌。”
    索菲亞用齒縫間擠出來的聲音，向德萊恩懇求。
    “求求你，救救鎮上的人。”
    “我嗎?”
    德萊恩的麵色有些尷尬。
    他並不知道敵人的數量有多少，但從多點爆破的結果上來看，參與襲擊的人數應該在五個以上。
    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跑過去等於送死。
    “是的，隻要喚醒身體裏的那個意識……”
    遠處傳來建築物的倒塌聲，震得水晶吊燈再次擺動。
    德萊恩的回應，非常清晰。
    “我隻擁有自己的意識。”
    索菲亞的表情凝固。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滑坐在地麵上。
    沒想到王儲之戰剛剛開始，自己精心布置好的一切，就會分崩離析。
    憑什麽？
    為什麽？
    苦心經營了十數年，日日夜夜的辛勞與努力，所有的規劃……都要在今天晚上覆滅嗎？
    ……
    瓊斯家族的私兵們，穿行在燃燒的小鎮廢墟中。
    他們的鎧甲上沾滿了煙灰與血跡，麵罩下的眼睛如死魚般冰冷。
    爆破後的餘燼仍然在街道上蔓延，焦黑的木柱不時發出斷裂的聲響，垮塌損毀。
    這些殺戮機器在完成了任務後，便退讓到兩側，給最中心位置騰出一條道路。
    肥胖的王儲繼承人，慢悠悠地踱步而來。
    他那副臃腫的身軀，被裹在繡有金線，猩紅色的精致禮服裏。
    這個人的十根手指，都戴滿了鑲嵌寶石的戒指。每走一步，靴子會陷入鬆軟的灰燼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身後火光衝天，將他本就肥碩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又龐大，宛如一頭……
    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怪物。
    當瓊斯家族的王儲繼承人，路過一處倒塌的房屋時，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從廢墟中爬了出來。
    她髒兮兮的臉上掛滿淚痕，衣衫襤褸。
    “夠了，放過她。”
    哈裏特製止了準備行動的私兵，斜睨了對方一眼。
    他的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用帶滿翡翠戒指的手掌，在空中輕晃。
    這種汙穢卑賤的生命，不值得自己浪費半點情緒。
    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腦海中浮現出更加令他興奮的畫麵。
    那位高貴的索菲亞夫人，斯賓塞家族的代理家主——驚慌失措的表情，豐腴的身軀，在自己的身上顫抖。
    光是想象對方的模樣，就足以讓自己亢奮。
    ……
    當哈裏特來到紅薔薇別館時，整座建築漆黑一片。
    月光下，薔薇藤蔓爬滿了白石牆壁，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這位王儲繼承人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他的情報絕不會出錯——那隻美麗的金絲雀，就躲在這座空蕩的籠子裏。
    “出來吧，我的小乖乖。”
    他發出的聲音，像毒蛇爬過枯萎的落葉，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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