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緊閉，隻留下一道小小的縫隙。
    火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又偏執的輪廓，一名他最信任的親信——羅姆，正恭敬地站在身後，匯報著各條街道的情況。
    “所有主要通道都已按計劃封鎖，先生。”
    羅姆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興奮和一絲敬畏。
    這是他再次為穆特勒做事，負責這場革命的組織工作。
    “我們的隊員紀律嚴明，沒有人引起騷亂。警察和衛隊試圖交涉，但被我們的人牆擋在外麵，他們不敢輕易開槍。”
    穆特勒沒有回頭，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很好。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緩緩轉過身，那雙在陰影中異常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熊熊燃燒的火焰。
    “泰勒尼亞，雖然是帝國的心髒。但是泰勒帝國的頑疾已經蔓延至四肢百骸，我們需要讓今天晚上的火焰燒的更旺！”
    “是的，我的元首大人！”
    一個聲音從陰影裏響起，非常堅定。
    伴隨著略顯蹣跚的腳步聲，一個個頭不高、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出來。
    然而，與他孱弱的外表相比，那雙精明智慧的眼睛裏，卻閃爍著極度狂熱的信念。
    對方捕捉到穆特勒發言的核心，用富有煽動力的聲音總結。
    “這把秩序之火、淨化之火，必將燒遍泰勒的每一個角落！讓舊世界的汙穢在火焰中徹底淨化！泰勒意誌萬歲！”
    穆特勒看著有些陌生的麵孔，臉上帶著審視和一絲好奇。
    “你是……”
    矮小的男人立刻挺直腰板，臉上洋溢著無比的自豪和忠誠，自我介紹道：“保羅·約瑟夫·戈培爾，海德堡大學的哲學博士。先生，正是您的演講，讓我看到了帝國的希望！我決定放棄先前的選擇，加入到您的隊伍裏！”
    羅姆低聲說道：“他先前負責施特拉賽的宣傳工作，因為您的到來，這個狡猾陰險的男人投到了我們的麾下。”
    一直追隨穆特勒的羅姆隊長，對戈培爾的易主行為有些不屑。
    在他看來，這個人就是典型的牆頭草。
    “哲學博士……不錯。”
    穆特勒的眉頭挑了挑，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需要的不僅僅是街頭鬥士和狂熱的民眾，他更需要一個能理解自己意思，包裝思想和語言的知識分子。
    眼前這個身體殘疾，卻擁有銳利頭的博士，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至於背叛……
    自己所奉行的主張，就是絕對的真理。
    沒有人會違背泰勒意誌的選擇，因為這是全人類的未來！
    穆特勒的信心更加膨脹，他抬起手臂，指向窗外那一片火的海洋。
    “看吧，博士！這就是力量！這就是泰勒帝國的未來！你的筆和你的智慧，要為這場火焰增添燃料，讓它燒得更旺，照得更遠！我們要讓這道光芒，讓這意誌，在每一個泰勒人的血管裏奔騰！總有一天，我們將屹立於天上！”
    戈培爾順著穆特勒的手指望去，看到這場令人震撼的景象。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中充滿了虔誠和激動。
    “這將是一場偉大的複興……一場精神的革命……而您，就是它的先知和旗手！以後我至死都是您最忠實的信徒！”
    一個危險的靈魂，在此刻加入了穆特勒的陣營。
    思想的劍，找到了它的執劍人。
    做完這一切，穆特勒繼續煽風點火。
    “讓信使們立刻出動！用盡一切辦法！將今晚的景象、我們的訴求、我們的力量，傳遞到每一個行省、每一個軍營、每一座工廠！要讓每一個對現狀不滿的泰勒人都看到！也要讓他們知道，改變的時刻已經到來！他們並非孤軍奮戰！”
    “先生。”
    羅姆略微遲疑，“其他地方的駐軍和總督，可能不會響應我們的行動，甚至會鎮壓……”
    “那就讓他們鎮壓！”
    穆特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鎮壓隻會讓火焰燃燒得更旺！隻會讓更多人看清誰才是真正的敵人！我們要的就是分化！要的就是每一個人都做出選擇——是站在腐朽的過去，還是站在新生的未來！”
    他走過身旁的親信，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道：“今天晚上，我們不隻是在占領街道。我們是在播種！這顆種子必須落在整個帝國的土壤裏！要麽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要麽……就讓失敗的火焰，將一切都焚毀殆盡！包括我們自己！”
    穆特勒要的是勝利。
    要麽全麵勝利，要麽徹底毀滅，沒有中間道路可言。
    羅姆被龐大的野心和他毫不妥協的意誌，震撼得說不出話。
    最後，眼前的男人隻能重重地點頭。
    “是！先生！我立刻去辦！”
    穆特勒再次轉向窗口，凝視著樓下由他掀起的“海嘯”，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泰勒尼亞的火焰，將成為映照帝國的燈塔。
    ……
    夜晚，喧囂聲與火光照舊。
    聖女所居住的宮殿前麵，原本應該是戒備森嚴的地方，可如今卻顯得異常冷清。
    因為駐守在這裏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緊急抽調走了。
    在一條靠近駐地的街道上，一支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隊伍出現了。
    德萊恩和布倫希爾德穿著沾滿油汙的灰色工裝，用長長的帽簷遮住臉龐，拿著巨大的寫字板和測量用的儀器。
    亞爾薇特和德古娜則穿著略顯寬大的製服，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格蕾和斯薇法等人，被分散在更遠的地方，負責望風和應對突發狀況。
    負責警衛的士兵，與他們打了個照麵。
    “喂！你們！”
    領頭的衛兵叫住了他們，語氣不算嚴厲，而是想打探外麵的消息。
    “外麵到底什麽情況？動靜越來越大了！”
    德萊恩麵不改色的停下腳步，轉過身，用一種疲憊的語氣回應。
    “唉，不容樂觀啊，兄弟。”
    他搖頭晃腦的解釋道：“好幾個主幹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火把晃得人眼暈，我剛從皇宮那裏繞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