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弗拉基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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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弗拉基米爾,諾克薩斯最古老的秘術法師之一,鮮血魔法的掌控者。我的故事始於很久以前,久到連我自己都快記不清那些細節了。但有些記憶,卻像鮮血一樣,永遠流淌在我的生命裏。
    什麽意思呢?就是我死了可以無限複活,聽起來是不是感覺很牛批,很bug。額……但是呢?有副作用就是我這個人記性不是太好,每一場複活我都會失憶,哎呀!我是誰,我在哪?這裏是哪裏?你愁啥?呀!我是不是剛剛出生出來,以此往複,好了不搞笑了有點水時長了。我是誰,我要說啥來著,哦哦哦,自我介紹?說到哪裏了,想起來了……
    我至今記得那個改變命運的夜晚。十四歲生日宴會上,父親用鑲嵌黑曜石的匕首割開奴隸的喉嚨,讓鮮血流進銀杯。月光透過宴會廳的琉璃窗,在猩紅的液麵上折射出妖異的紋路。"喝下去,我的兒子,"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這是諾克薩斯貴族的第一課——你要學會品嚐權力的味道。"
    杯沿觸到嘴唇的瞬間,我聞到了鐵鏽般的腥甜。奴隸垂死的眼睛正對著我,瞳孔裏映出我蒼白的臉。當溫熱的血液滑過喉嚨,某種沉睡的東西在我骨髓深處蘇醒了。
    十七歲那年,我在家族地窖發現了一本用皮膚裝訂的典籍。書頁間夾著枯萎的黑玫瑰,墨跡是用幹涸血液書寫的古老咒文。當我念出第一段禱詞時,燭火突然變成幽藍色,牆上的影子扭曲成帶刺的藤蔓,纏繞住我的手腕。
    "終於找到你了,小弗拉基米爾。"陰影中浮現的女人穿著綴滿玫瑰的黑色長袍,她的指尖劃過我的脖頸,留下灼痛的印記,"我是樂芙蘭,黑色玫瑰的荊棘之刺。你血管裏流淌著古恕瑞瑪血巫師的遺產,是時候讓它開花了。"
    啥?“我不會遇到了神經病吧!”一臉懵逼……
    他們把我帶到地底祭壇。十三具屍體圍成圓圈,每具心口都插著黑玫瑰。樂芙蘭用匕首割開我的掌心,讓血滴在中央的石棺上。當棺材蓋緩緩滑開時,我看到了一生中最美的存在——沉睡的吸血鬼領主蒼白如月光,黑發間纏繞著血絲般的紅繩。
    "飲下他的血,或者成為祭品。"樂芙蘭的匕首抵住我的後頸。我撲向石棺咬破那冰冷的皮膚,腐壞的血液湧入喉嚨的刹那,整個世界開始崩裂重組。我聽見千萬個亡魂在耳邊嘶吼,看見自己倒映在血泊中的眼睛變成兩團燃燒的赤火。
    成為血巫師的第十年,我在不朽堡壘舉辦了第一場血宴。三十三個反對黑色玫瑰的貴族被鐵鏈懸吊在穹頂下,我彈奏著人骨製成的豎琴,他們的傷口隨著旋律綻開。鮮血在空中凝結成玫瑰的形狀,落在賓客們的金杯裏。
    "敬弗拉基米爾大人!"喝下血酒的議員們瞳孔開始擴散,他們不知道這些血液中混入了我的咒術。當午夜鍾聲響起,這些人的意識都將成為我的傀儡。樂芙蘭在陰影中鼓掌,她的笑聲像毒蛇遊過石板:"真是青出於藍啊,我親愛的學生。"
    某天清晨,我在照鏡子時發現了可怕的變化。鏡中的倒影比我慢了半拍眨眼,嘴角掛著我不曾露出的冷笑。當我試圖摧毀鏡子時,所有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我——有的正在啃食心髒,有的被鎖鏈穿透肋骨,最中央的那片倒影甚至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後來我才明白,每掠奪一個靈魂,我的本體就會缺失一片影子。現在跟隨在身後的,不過是無數亡靈拚湊的虛像。有次處決叛徒時,我的影子突然脫離控製,用血刺貫穿了那人的眼球。它在我耳邊低語:"你猜我們誰才是真正的弗拉基米爾?"
    “完了,我已有精神病了?”
    在占卜血池裏,我窺見了自己的終局。血月之下,我的身體裂解成萬千血蝠,每隻都在啃食自己的翅膀。預言者瑪爾紮哈的聲音在腦海回蕩:"你永遠無法獲得真正的永生,弗拉基米爾。當最後一個記得你人類麵貌的靈魂消逝,你的血魔法將會反噬其主。"
    於是我創造了血裔詛咒——每個被我轉化的吸血鬼都會繼承我的部分記憶。隻要世上還有一個血族存活,我就不會真正死亡。那個總想取代我的後裔艾麗莎根本不知道,她越是渴望力量,就越成為我永生的錨點。
    如今我端坐在鮮血王座上,看著年輕貴族們為黑玫瑰的"恩賜"自相殘殺。他們飲下摻有我血液的葡萄酒,在幻覺中看見永恒的生命,卻不知自己的心髒早已長出玫瑰根須。當樂芙蘭質疑我為何培育這麽多傀儡時,我撫摸著水晶棺裏吸血鬼領主的遺骸輕笑:"當年你讓我喝了他的血,現在我要讓整個諾克薩斯喝下我的血。"
    窗外的血月格外明亮,我聽見地底傳來鎖鏈斷裂的聲響。是時候喚醒石棺裏那些上古血族了,不過這次,我會記得在他們的骨髓裏埋下服從的咒印。畢竟,真正的永生不是逃避死亡,而是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供你重生的血池。
    我站在不朽堡壘的最深處,指尖撫過水晶棺表麵凝結的血霜。棺中沉睡的上古血族麵容與我七分相似——或者說,我的容貌本就是刻意模仿他的傑作。樂芙蘭這老太婆總以為是她操控了我的命運,卻不知從咬破他喉嚨的那一刻起,我便在編織一張更大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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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喚醒儀式的最後一滴血,我用了艾麗莎的。那孩子跪在法陣中央,銀發被自己的血染成淡粉色,她仰頭看我時仍帶著信徒般的狂熱。"父親,這是我的榮耀嗎?"她顫抖著伸出手,任由我割開她手腕的血管。
    鮮血滴入棺槨縫隙的刹那,整個地宮開始震動。水晶棺中滲出粘稠的黑血,在空中凝結成十二根尖刺,突然貫穿艾麗莎的脊柱。她淒厲的尖叫逐漸變成非人的嘶吼,皮膚下隆起蚯蚓狀的血管,最後一聲"為什麽"卡在喉間,化作血霧噴濺在我的長袍上。
    "因為你的血管裏,流淌著我三百年前埋下的詛咒。"我拾起她脫落的一截指骨,輕輕吹去上麵的血珠,"好孩子,現在你才真正成為我的女兒。"
    樂芙蘭來興師問罪時,我正在用叛徒的頭骨澆灌黑玫瑰。她的幻影分身剛踏入大廳,所有玫瑰突然綻放,花瓣如刀片般懸浮在空中。
    “你越界了,弗拉基米爾。”
    “那又如何?”
    她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怒意,"喚醒上古血族會打破黑色玫瑰的平衡!"
    我彈指擊碎她的幻影,真正的樂芙蘭從鏡中跌落。她的手腕被我的影子纏繞,那些漆黑的觸須正貪婪地吮吸她的魔力。“親愛的導師,”我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艾麗莎異化成的血繭,“你教過我,真正的權力永遠需要失控的變量。”
    她的瞳孔突然收縮——我的影子正將她的倒影一點點吞進黑暗。這場博弈持續了整整十三夜,直到她割下左眼的代價,才從影子的囚籠中掙脫。但我知道,她永遠忘不了被自己學生反噬的屈辱。
    為了鞏固權力,我娶了諾克薩斯最年輕的戰爭寡婦。婚禮在血月下舉行,新娘的婚紗是用陣亡將士的繃帶縫製,每走一步都滲出褐色的血痕。當教父要求交換誓言時,我咬破她的嘴唇,將血咒注入她顫抖的身體。
    “你會得到永恒的美貌,親愛的。”我舔舐她眼角的淚珠,那淚水瞬間結晶成血鑽,“代價是每當你微笑時,都要吸幹一個至親的血液。”
    她在新婚夜就殺了自己的孿生妹妹。現在那個可憐的女孩成了我收藏櫃裏的人偶,臉頰永遠泛著薔薇色的紅暈。寡婦每晚抱著人偶跳舞時,城堡的牆壁便會滲出甜膩的血漿——這是她無意識中釋放的詛咒,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瑪爾紮哈的預言開始應驗。昨夜我在鏡宮巡視時,所有鏡子突然映出同一幅畫麵:少年時期的我跪在父親腳邊,正虔誠地舔舐他劍上的奴隸之血。倒影中的少年轉過頭,嘴角咧到耳根:“你看,我們從未改變。”
    我擊碎了九百麵鏡子,但每一塊碎片都開始哼唱兒時的搖籃曲。最後一塊鏡子碎片紮進掌心時,我看到了最恐懼的真相。
    那些上古血族的蘇醒,不過是另一個我被囚禁在時間夾縫中策劃的陰謀。
    現在,我坐在由艾麗莎血繭編織的王座上,腳下跪著雙目空洞的樂芙蘭。她脖頸的玫瑰刺青正緩緩滲入我的咒印,而窗外,十二具上古血族的棺槨正在諾克薩斯廣場上巡回展覽。愚民們稱這是黑色玫瑰的恩賜,卻不知每晚都有參觀者莫名消失。
    昨夜,我在血池中看到新的預言:一個銀發少女手持玫瑰劍刺穿我的心髒,她的麵容與艾麗莎別無二致。我笑著飲下那池血水,任由幻象在胃中灼燒。多美妙的輪回,或許當我真正死去時,會在地獄種滿黑玫瑰——畢竟,真正的永生,不過是把死亡也變成一場盛大的血宴。
    我從未相信預言,直到那個銀發少女的劍鋒刺入胸膛時,我嚐到了自己的血——原來它和凡人的血一樣腥甜。
    諾克薩斯的新任統領送來黑羽請柬時,我正在用叛徒的脊髓喂養血玫瑰。渡鴉站在窗欞上,獨眼閃爍著暗紅的光。“弗拉基米爾閣下,”它的喙中吐出斯維因冰冷的聲音,“您該不會以為,黑色玫瑰能永遠躲在帝國的影子裏吧?”
    我碾碎請柬,紙屑化作血蝙蝠撲向渡鴉,卻被它周身爆發的紫黑色能量撕成碎片。樂芙蘭的嘲笑突然在腦中響起:“小心那個瘸腿的陰謀家,他連惡魔都能馴服。”
    當晚,十二具上古血族的棺槨在廣場上同時炸裂。黑血如瀝青般吞噬了半個城邦,而斯維因的軍隊早已在城牆上畫滿反魔法符文。我站在鍾樓頂端,看著自己精心培育的亡靈大軍在金色火焰中哀嚎——那些符文竟摻著德瑪西亞的禁魔石粉,他居然和宿敵做了交易。
    最致命的背叛來自鏡中。當艾麗莎的血繭裂開時,走出的不是怪物,而是十六歲的我自己。少年穿著沾染初擁之血的禮服,指尖纏繞著帶刺的玫瑰藤。“父親,”他笑著撫摸我龜裂的臉頰,“你忘了瑪爾紮哈的預言嗎?當最後一個記得你人類麵貌的靈魂消逝......”
    我突然意識到,艾麗莎從未存在過。她隻是我剝離人性時遺落的靈魂碎片,是三百年前那個顫抖著飲下初擁之血的少年。現在她回來了,帶著我親手種下的血咒,和那柄用我肋骨打造的玫瑰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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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座廳的鏡子全部爆裂,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時空的我。少年時期的我正割開奴隸的喉嚨,成為血巫師的我將樂芙蘭釘上十字架,現在的我卻捂著胸口的血洞踉蹌後退。艾麗莎的劍柄上睜開十二隻血瞳,上古血族的詛咒順著傷口爬滿全身。
    “你教過我,永生需要代價。”艾麗莎的聲音重疊著千萬亡魂的哀鳴,“現在輪到你了,父親。”
    我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看著黑玫瑰從傷口瘋狂生長。斯維因的軍隊撞開大門時,整個城堡正在坍縮成血月下的漩渦。樂芙蘭的幻影在火焰中狂笑,而艾麗莎俯身在我耳邊低語:“別擔心,我會把你的骨灰撒進所有活人的血管裏——這才是真正的永生,不是嗎?”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我看見了最初的預言。血蝠啃食翅膀的景象原來並非終結——當它們吞盡自己的血肉,焦黑的骨架中會綻出新的花苞。正如諾克薩斯這片土地,唯有在廢墟與鮮血中才能孕育新的霸權。
    德瑪西亞人將我的"死亡"稱作光明勝利,斯維因在演講中宣稱鏟除了黑色玫瑰的毒瘤。但他們不知道,艾麗莎的玫瑰劍已刺入不朽堡壘的地基,我的血正滲進諾克薩斯每一條暗渠。
    今晨,一個嬰兒在貧民窟誕生,他的瞳孔在啼哭時閃過猩紅光芒。樂芙蘭的耳語隨著晨風飄過搖籃:"歡迎回來,我親愛的弗拉基米爾......"
    最終幕的黑屏中響起弗拉基米爾的笑聲,混著鮮血滴落的回音:“所謂死亡,不過是場漫長的血宴中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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