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象道宗，青龍殿。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去觀聖書了。”青龍殿主屈指敲了敲桌子，道子在一旁發著呆。
    青龍殿主是準聖，所以他也有資格觀聖書，而道子則是要走聖賢道。三人約定好辰時動身，但他現在已經多等了兩個時辰。
    “咳咳。”秦無幽不好意思地幹咳兩聲，轉換話題道：“我們怎麽去?”
    “道主的朱雀法相，可日行百萬裏。”
    青龍殿主話音剛落，朱雀啼鳴破空而至，明明是午時，殿外天穹卻變作絳紅色。
    秦無幽看著盤旋於天際的千丈朱雀法相，暗道一聲：夠氣派！
    朱雀法向騰飛的那一刻，道主看向一旁的朱雀殿主，道：“若是沒有玄武殿主，這個名額本應該是你的，娃娃，可有怨?”
    朱雀殿主主神色複雜，那雙絕美的眸子透露出來的竟然是一抹希冀之色。
    她忽地笑出兩汪梨渦：“可是……他叫我姐姐誒！”
    道主呆滯住，他想起三百年剛救到這女娃娃時，她渾身染血，死死地扯著他的衣角，哭著讓他救弟弟。
    可他趕到之時，冥殿已經將她的家族屠殺殆盡，隻殘存下她一人……
    唉！
    道主蒼老的手輕輕地摸到朱雀殿主的後腦時，朱雀殿主將頭埋進道主的胸膛。
    “老師……”這位威名赫赫的朱雀殿主如同小姑娘般在如師如父的長輩麵前低聲哭泣。
    有時候成年人，即使是頂天立地的強者，他們的情緒觸動，也就在那麽一個瞬間而已。
    ……
    天門儒山。
    天門儒山正如其名，要想踏入儒山，就要先走過藏於雲海中的“天門”。
    儒山，比天門更高！
    晨光刺破三萬丈高空時，三千道玉階便會從雲海中顯形。
    這些用玄玉打造的台階上浮動著曆代大儒手書的《勸學篇》，字跡在雲霧中時隱時現。
    “天門”當然不是真正的天界之門，仰頭望去，天門本體是兩柄倒插的千丈山峰巨劍，劍格處嵌著三十三丈高的“禮”“樂”二字。
    天門前的三千玉階並不是傳說中的聖賢道，這隻不過是一條簡簡單單的登山之路。
    聖賢道位於天門與儒山之間，這條道路玄妙之處就在於沒人知道它的長度。
    有人說天門與儒山隻有一步之遙，也有人說這條聖賢道他走了三十餘年。
    眾人猜想，聖賢道的長度因人而異，隻取決於行走者自己。
    若說儒山最聞名天下的地方，除了聖書與聖賢道，還有那處洗墨池。
    洗墨池當然不是真的用來清洗墨水的地方，否則也不至於與聖賢道齊名。
    傳聞洗墨池中遊動著能夠吞食錯字的文鰩魚，每當有儒門弟子在池邊誦錯或是寫錯文字之時，文鰩魚便會增長一分。
    據說池中最大的那條文鰩魚已經存活了千年，有了百丈丈長，連品級境界都已經達到了六階。
    當然，洗墨池最著名的不是這條文鰩魚，而是那座由儒門禮聖摘寫《論語》而化作的文氣橋梁。
    若是有儒修走過了這道文氣橋梁，便可以凝聚或是洗煉文膽，蘊養浩然正氣。
    文膽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若是非要做些說明的話，文膽與修士常說的道心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不過文膽獨屬於儒修，是儒家修士精神內核的具象化凝結，融合了思想境界、道德準則與天地大道的共鳴。
    更準確來說，對於儒修，文膽就是道心的下一個階段。
    它既是修行者儒道修為的根基，也是溝通天地的媒介。
    儒修要踏入真正聖人之境，一定要先凝聚文膽。
    天下修士在踏入準聖之境前，走的是修煉最本源的道路，其實也就是說沒有分出儒、道、佛、劍……等等大道。
    從聚氣到山海境再到三劫境，這是天下修士都要走的一條路。
    但是在準聖之後，根據選擇所合大道的不同，便要分出不同的路來。
    如道主走的是四象大道，大周聖上走的是山河氣運之道，棋聖走的是天地棋局之道……等等。
    ……
    秦無幽、道子和青龍殿主已經登上了通往天門的三千玉階。
    這玉階並沒有什麽玄妙之處，秦無幽甚至覺得還有點磕腳。
    他當然也可以選擇直接飛上去，但是這到底是儒山的主場，而他又是道宗玄武殿主，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道宗，自然不能失了體統。
    就在秦無幽走完一半玉階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比較陌生的熟人。
    大周聖朝，八聖子。
    八聖子當然也看到了他，前者本來是在他之前，但在見到他後下降兩階，含笑道：“玄武殿主，青龍殿主，道子。”
    “聖子殿下。”三人回了個禮，作為道宗僅次於道主之下的四方殿主和道子，要是真比較起來，三人地位還要稍稍在八聖子之上。
    “三位也是來觀聖書的吧，不妨一同上去?”八聖子作詢問之態。
    “能與聖子同往，榮幸之至。”秦無幽含笑回道。
    “哈哈哈，甚好。”八聖子與秦無幽並肩而行，又問道：“本聖子看殿主年紀輕輕，恐怕比本聖子還要小上一些吧?”
    “今年九月初九，滿二十二。”秦無幽微微一愣，疑惑了一下，八聖子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
    “倒是比本聖子要小上八歲，你若是不介意，本聖子喚你一生九弟如何？”八聖子的目光偏低了些，落在秦無幽腰間掛著的那一塊白龍玉佩上。
    “九弟?”秦無幽詫異。
    “實不相瞞，本聖子以前卻有一位九弟，但出生不過幾日便夭折了，每每思及至此，本聖子便痛苦不已。”
    “若是本聖子那九弟未曾早逝，此刻也與你年齡相仿……哈哈哈，本聖子剛才也是突然想起了他，你若覺得不妥就算了。”
    八聖子又將目光轉了回去，看向雲霧當中那若隱若現的天門。
    “聖子若是願意，我……倒也感到榮幸。”秦無幽隨意回道。
    八聖子眼睛一亮，道：“那便這麽定了，日後我便叫你九弟，你便叫我八哥。反正聖朝和道宗都是主戰派，同為一家，便不必這麽生分，九弟說是否。”
    秦無幽對上八聖子真摯的眼神，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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