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一會兒別說話。”李馳用酒瓶擋著嘴小聲對我說，“他問什麽你都說不知道。”
    我皺一皺眉，問：“那為什麽叫我跟著來？”
    “你傻呀。”李馳舔了舔牙齒，“他問不出話來，才會煩躁，煩了就多喝點。”
    原來是這樣……
    我朝廁所方向瞄了一眼，快速又說了一句：“你什麽都知道了？”
    李馳露出瞧不起人的表情：“廢話。你看我很閑？還不是怕你們倆女的鬥不過林飛宇。”
    身後響起廁所開門的動靜，我們忙閉上嘴巴，結束了交頭接耳。
    “來！飛宇，碰一個。”李馳拉著林飛宇坐下，將酒瓶子送到他手裏，繼續勸酒。
    不知是上了趟廁所還是怎麽的，林飛宇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
    “你們說，胡之菲會不會晚上不直播，她是騙我的？”
    林飛宇的話令我心頭咯噔一下。
    按照計劃，胡之菲明天就被黃子爵送去杭州參加個為期兩周的主播特訓營，那邊直播業態相當成熟，像這種十天半個月的培訓非常多，有正規的也有不正規的，有些培訓班進去以後就收了手機，結束一天培訓才把手機還給主播。
    “想啥呢。”李馳拍了拍林飛宇的頭，“她這脾氣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耽誤她賺錢。不會不播的。”
    李馳又拿林飛宇打趣：“你要實在放不下呢，一會兒你定個鬧鍾，到八點去直播間給她刷禮物。說不定她一高興就回心轉意了。”
    當時李馳說這話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意圖，覺得這玩笑開的有點過分了，這不是往他傷口上撒鹽嘛。
    林飛宇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看不過眼，心裏煩。
    隨後，林飛宇二話沒說，狂灌了大半瓶，將瓶底鏗一下砸桌上，就這麽趴桌上哭了。
    我從沒見過男人哭，聳著肩膀悶聲抹眼淚的林飛宇真的挺慘的。
    我給他遞了張紙巾。
    他沒接，抬起頭問了我一句：“所以，胡之菲是嫌我沒錢才要跟我分手的嗎？”
    “是嗎？司葭？”林飛宇紅著眼睛，又一次用目光逮住我。
    “啊？”我想起李馳的吩咐，不敢亂說話，隻說模棱兩可的話，“或許吧。”
    “那就是了。她勸我不要當老師。”林飛宇越哭越凶，“我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你別衝動！”李馳將我手裏的整包紙巾搶過來，有些粗魯地抽了好幾張給林飛宇抹了把臉，“你辭了職，她也不一定就能看得起你。”
    林飛宇把一團紙蒙在臉上，哽著嗓子說：“難怪他剛才問我，買戒指的錢夠嗎？”
    林飛宇此刻的思維已亂得跟一鍋粥，他在胡思亂想的世界裏完成自以為是的邏輯閉環。
    我有些不忍心，想勸一句，剛要張口，被李馳一腳踹了回去。
    我低下頭，開始用手指搓著桌麵，以免被林飛宇逮住露出馬腳，我絲毫不敢抬頭，專注看著桌子上的木紋，直到看出卷雲和流沙的形狀來。
    李馳對林飛宇連連碰杯，“來～多喝點，一醉解千愁。再怎麽樣，有兄弟撐你。”
    林飛宇又再接再厲喝了兩瓶，我看他臉上黑紅有了點關公的模樣。
    再看看地上一箱12瓶啤酒也就剩三四瓶了，林飛宇神誌有些不清，捧著臉眼神不咋對焦，片刻後，他手肘一軟又趴桌上了。
    李馳推了推林飛宇，說：“剛才說到撞車了，撞車後來怎麽了？”
    林飛宇抬起一隻手，含糊不清地說：“你讓我回憶一下……”話沒說盡，又倒下了。
    李馳對我挑了挑眉，輕聲說：“去續個時間，晚上我在這兒陪他。”
    我點點頭，躡手躡腳，跑去樓下，將房間續到明天早上。
    做完這些事，我想著該給胡之菲去一通電話。
    胡之菲在電話裏說，她嚇得沒敢再回家，直接打車去了虹橋火車站，提前一天到了杭州。我打給她的時候，她正在餘杭區的酒店裏。
    “那你東西也沒收拾？什麽都沒帶？”我說。
    “有手機就行了，現在什麽都可以手機下單。”
    “也對。”我稍稍安心了點兒。
    “黃子爵知道你去了杭州嗎？”
    “剛給他去過電話。你那邊呢？林飛宇狀態怎麽樣？”
    “李馳來了。一直在勸他。”
    “哦……”沉默了一會兒。
    胡之菲狀態也不咋好，她說：“我覺得自己挺對不起林飛宇的。”
    我心想，大姐，你這時候才反省是不是遲了點，你當初劈腿的時候可沒想這麽多……
    “現在別說這些了。”我勸道，“你身體也沒恢複，想多了傷身。再說黃子爵也把自己的事給處理好了。你這時候再說這些也不合適，別再傷了黃子爵的心。”
    胡之菲對著話筒長歎一聲，無窮意味盡在其中。
    “你把林飛宇電話都拉黑了嗎？”我提醒了一句。
    “拉黑了。”
    “他現在喝了不少酒，說不定一會兒又趁著酒醉騷擾你。”
    “我知道。”胡之菲聲音悶悶的，“我給你打完電話就把手機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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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自己小心點兒。”
    掛了電話，我又給林浩回了個電話，說自己正在勸林飛宇，晚點回家。
    林浩問：“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我過來。”
    我一看視頻裏的背景，他還在辦公室裏，便說：“你先忙著吧。我自己可以搞定。”
    林浩捏了捏眉心，有些抱歉地說：“辛苦你了。”
    “沒事。”我對著視頻擠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林浩在這次“分手事件”中身處的位置，無論如何，他出麵去說，總是不合適的，以後再傳出胡之菲和黃子爵在一起的風聲，那林飛宇肯定得恨他。
    掛了電話，我又去機場大廳的商鋪裏打包了兩盒炒米粉，才重新回到賓館。
    用房卡刷門進去的時候，李馳背對著門口，麵向窗戶發呆。
    林飛宇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被李馳弄到了床上。
    但好像沒睡沉，還時不時從唇間抿出兩句“菲菲~菲菲~”，那呼喚聲真是淒楚極了。
    我躡手躡腳走過去，將兩盒米粉放到桌上，對李馳說：“你還沒吃東西吧？”
    李馳看看我，便沒客氣，將桌上橫七豎八的空酒瓶整理了一下，又從箱子裏拿出最後一瓶啤酒，起開，倒進兩隻玻璃杯裏，一隻杯子推到我麵前，說：“你也喝點吧。”
    我本想拒絕，可是一晚上煩心的事太多，我便鬼使神差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酒真是好東西，因為難喝。
    苦澀的啤酒衝進喉嚨裏，帶走了人世間的痛苦。
    放下杯子，李馳看著我笑了笑。
    “你笑什麽？”我警惕地看著她。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兩口就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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