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鮮花，有些熱淚盈眶。
    我抬頭看向林浩，林浩摟著我的腰，低頭吻著我的額頭。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不應該隻為自己著想，憑什麽讓你一個女孩子放棄自己的事情陪我去香港。”他對我喃喃低語。
    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的自私？”林浩誠懇地問我。
    “我……”才一張嘴，眼淚就掉落到玫瑰花瓣上。
    “我是有苦衷的。”林浩吻去我臉上的眼淚，“司葭，你要知道，我是在為我們兩個人的未來打拚，如果這未來裏麵，沒有了你，那一切都會沒有了意義。”
    我的心整個兒泡進了酸水裏麵，要融化了，真的。
    我沒法控製自己不落淚，很快，我就哭成了一個傻瓜，在他懷裏聳動著脆弱的肩膀。
    林浩用拇指抹去我的淚，一遍遍地吻著我的臉頰，安撫著我的戰栗。
    我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讓自己擺脫那種情緒，我慢慢止住了哭泣，和林浩相依偎在沙發上，他緊緊地抱著我，好像一鬆手，我就會離開他似的。
    那種紮實的存在感，令我們像黏在一起的橡膠娃娃，他動了動，仿佛尋找更舒服的姿勢，我略抬了抬頭，看到他微微發紅的脖子，裏麵有好聞的古龍水的味道，我摟著他的脖子吻了起來，他亦回吻我，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纏綿片刻後，他低聲而沙啞地說：“司葭，讓我們再想想辦法？”
    “嗯。”我的下巴摩在他襯衣的領角上。
    那一刻，我甚至想好了，就算他執意要去香港，那我就努力攢錢，爭取每兩周去看他一次。還有他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想盡辦法請假陪他，我想這種情況下厚臉皮地跟申總請假去陪男朋友，他應該不至於反對吧？
    “我同意了。”我撐起身子，摸著林浩的臉頰，“我同意你去香港了。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就算是異地戀，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林浩愣住了，他的表情明顯不是高興，而是——複雜。
    那是一種悲喜交織的複雜情緒。
    那一刻，我便知道了，我鬆了口，這依然不是林浩想要的答案。
    “司葭，你要有心理準備，異地戀不是你想得這麽輕鬆。”他勸說我，“你一個人在上海，我會擔心。我也怕我沒有時間按時給你電話，和你視頻。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沒辦法全情地投入工作。”
    “所以，工作比我更重要？”
    談話又一次陷入了死結。
    我已經做出了讓步了。
    我努力克製著心中的不快，再一次建議他：“你們律所有這麽多合夥人，就不能派別人去嗎？”
    良久的沉默之後，林浩說：“是我主動申請去的。因為……”
    我的臉色變了，從他憂傷的瞳孔裏，我看到自己蠻不講理的樣子，但那並非我的本意。
    “因為什麽？因為，你的眼裏隻有工作。因為，你的眼裏我一事無成，應該為你的事業讓步，是不是？”
    “司葭——”林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閉上了嘴巴。
    可是嘴唇還是禁不住輕微地發顫。
    他揉著我的後背要我放鬆，他緩緩地克製地吐字，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會發火一樣。
    “我說了，我是在想辦法。你先耐心聽我說完好不好？”
    “你說吧。”我扭過頭，又一次克製自己。
    “我承認，我們兩個之間，確實我把我的事業看得更重要。那不是因為我輕視你的價值，更不是不在意你。而是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林浩深吸了一口氣，將我扭到一旁的臉頰轉過來，直視我的眼睛說，“司葭，理智地想一想，我第一次創業，有很多需要學的東西，法律外派業務這方麵，至今做得最成熟的是美國的瑞生和眾達。這種業務模式雖然不是最新的，但在國內還是獨一份。我們的律所這次要和很多外派公司的律師團隊合作，我可以通過這次考察，學到很多東西。所以，我不可能不去。”
    我歎了口氣。
    道理上講，我也明白。
    “你要去多久？”
    “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也要看貿易戰的情況。中美貿易戰的背景下，許多公司的合同條款都要重新簽訂，甚至業務流程都會跟著變動，以及引發的一係列法律糾紛，都需要律師給出專業意見。這中間，我和那邊的律師團隊會很忙。”林浩說，“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在這邊不開心了，我也沒辦法第一時間飛到你身邊，安慰你。”
    “我不會對你發脾氣的。我會很乖很乖。”我像隻乞求憐憫的貓咪一般討好地對林浩撒嬌。
    他苦笑了一下，抿直嘴唇，沒有說話。
    那表示，他不敢苟同。
    可是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你昨天就喝醉了衝我發脾氣”那樣的話。
    “司葭，你陪在我身邊好不好？就半年，半年後，你要回上海找工作，或者做任何事，我都會支持你，好不好？”林浩的語氣充滿了哀求。
    我有些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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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的工作……怎麽辦？”我歎了口氣，“半年後，我肯定不可能再回申總的公司了。”
    林浩舔了一下嘴唇，站起來，走到門口的衣架上，挽著西裝走過來，從西裝內袋拿出一張卡片，放進我的手心裏，讓我牢牢地握緊：“上次你偷偷放回我的西裝裏。我知道，你不想要接受。可現在不一樣，司葭，你真的要接受，因為你為了我弄丟了工作，那是我對你辭職的彌補。你拿著這張卡，這裏麵有一百萬。”
    “半年，一百萬？”
    你用一百萬，買了我半年？
    我眼睛直直地看著林浩。
    我們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嗎？
    很快，我的眼中蓄起了淚水。
    林浩抱住我，對我求饒：“司葭，我求求你，收下它，然後跟我走，好不好？”
    “你讓我……考慮一下。”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林浩，今天晚上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林浩鬆開我，檢查我的表情，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笑笑，用下巴指了指吧台上的筆記本電腦，說：“晚上還要加班。”
    “申總給你開六千五的工資，卻要讓你晚上加班？”林浩驚訝地說，他的語氣裏無不透露著對這份工作的鄙夷。
    我知道，我做著六千五的工作，得工作十五年才能攢夠一百萬。而他隻要我放棄這裏的生活半年。
    一切都是算計。我悲哀地想。
    “那好吧。”林浩看我態度堅決，悻悻然站起身，拎起公文包，對我說，“司葭，你要考慮多久？這個周末我就要走了。”
    “周五之前，我會給你答案。”
    現在離周五，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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