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走後，我集中注意力，先把公眾號和視頻號給更新了。
    也許是用忙碌逃避抉擇，當晚的效率特別高，兩個小時全部搞定。然後我看著空落落的筆記本電腦，陷入了沉思。
    再回過神的時候，網頁已切到了搜索引擎，關鍵字是“港澳通行證如何辦理”，按圖索驥，在網絡上預約之後，我勾選了時間，選了明天下午去出入境管理中心現場辦理。
    所以，其實我還是想和林浩一起去香港的是嗎？
    我不知道。或許，還有一層原因是，就算是異地，我也需要先把港澳通行證辦好，以後“香港”這個地點，將會是出現在我的行程記錄裏頻次最高的目的地。
    我做完了這些事之後，甚至還查了一下去香港的動車票。通宵票比較便宜，不到700，一次往返是1400，兩周一次的見麵很昂貴，幾乎花去我半個月的工資。
    當然，我還有別的選擇——我看著桌上的銀行卡。
    史高飛發來確認短信。
    一個“ok”的手勢。
    接著是一條“辛苦了”。
    我扔掉手機，再度陷入了糾結。
    是的，我不是隻有一份工作，我還有工作室的兼職，我這一走，李馳和黃子文都會知道。一想到李馳，我便愈加煩躁。
    在某一瞬間，一個念頭滑過我的心尖——我是不是既背叛了李馳，也背叛了林浩。
    林浩不知道我還在電競工作室有另一份兼職，我甚至刻意隱瞞了他。
    ……
    清晨的鬧鈴將我吵醒，我仍未適應早起的日子。
    很艱難地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梳洗打扮，挎上包，穿上小皮鞋，去趕早班的地鐵。
    早班的地鐵擁擠得像過期的沙丁魚罐頭，裏麵充斥著各種難以描述的氣味。狼狽地下了地鐵，我奔赴寫字樓，在樓下，就著大廳的落地玻璃整理了一下儀容。
    趕到電梯廳，一部電梯擠滿了人，我尷尬地對電梯上的人說：“我等下一部。”甚至沒等我把話說完，金屬伸縮門就快速地關上了。
    我重新按下按鈕，紅色數字鍵從28樓，開始往下跳動。
    電梯廳裏隻剩零星幾個焦躁的家夥，無奈地看著時針走向九點，有個家夥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停頓的數字鍵，一跺腳推門往樓道裏上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一邊祈禱電梯快點來，一邊想著下次一定要早一點出門。
    走樓梯是不可能，申總的公司在15層。
    等了足足有兩分鍾，電梯才來。
    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我成功地遲到了5分鍾，手裏的通勤卡上，記錄了一次我的遲到。
    很好。開工第一個月，全勤獎就報銷了。
    這是否是某種征兆？我低著頭匆匆走向自己的工位，申總的辦公室大門敞開，我連瞄都不敢往那邊瞄一眼，生怕他逮住我上班第三天就遲到的證據。
    灰頭土臉地坐下，放下包，前麵的朱偉轉頭對我說了句：“司葭，你怎麽才來呀？剛才部門老大來過了。她發現你不在。”
    “啊？”我的臉更灰了，又探頭看了一眼我的左前方，發現吳鈺也還沒來。
    “吳姐來了嗎？”我問。
    “吳鈺今天請假了，她小孩大學報到，她請假送孩子去了。”
    “是嗎？”我心道不好，那我下午的請假怎麽辦？
    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所謂禍不單行，一雙高跟鞋的聲音落在我的座位旁。我的部門經理方芳手裏端了杯咖啡低頭瞟了我一眼：“司葭。你跟我進來一趟。”
    “哦。”我猶如驚弓之鳥般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聽從吩咐，前排的朱偉對我投來一個憐憫的眼神。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門。
    方經理一臉嚴肅地坐在椅子上，她雙手交握在胸前，用審判的目光看著我，停了兩秒，她用手指敲了敲辦公桌，訓斥我：“這才第幾天？你看看全公司有沒有你這樣的？遲到。就是對工作的不嚴肅。”
    “對不起，方總，電梯太擠了，我到的時候，一部電梯正好剛上去，另一部電梯有公司在卸貨，所以等了很久。”我小聲地解釋。
    “你還頂嘴？！”方經理怒斥。
    我噤若寒蟬不敢吱聲，隻敢把頭低著。
    她訓了一會兒，消了氣，從抽屜裏拿出單據，質問我：“你是第一次做事嗎？消費小票和增值稅發票要裝訂在一起，你就把這一張單子交到財務室，是不是讓全公司的人看我們部門的笑話。”
    “對不起，我太粗心了。”我低聲道歉。
    “重新去弄。今天上午會計小劉在公司，每個月4號要把賬軋平，5號要發工資的。聽懂了嗎？”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弄。”我輕咬著嘴唇。
    “都什麽呀，一天到晚給我這裏招的都什麽東西……”
    關上門，方經理還在裏麵嘀嘀咕咕。
    我堵了一口悶氣，灰頭土臉坐回座位上。
    朱偉半是好心半是八卦地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安慰了一句：“她就這張嘴毒，你別往心裏去。”
    我沒搭理，朱偉看我在用膠水粘采購小票，怕惹禍上身，瞬間不吱聲了，輕咳了兩聲，說：“哦，你在忙啊。那我不打擾你了。”
    吃完午飯，吳姐到公司裏了。
    隔壁策展部打了個電話過來要支援，方經理把我和朱偉叫到辦公室布置了下午外勤的任務。
    朱偉去策展部領了物料，叫上我一起。
    一路上，朱偉都在嘀嘀咕咕：“每次出外勤都叫我，這個吳大姐天天跟個招財貓似的，往工位上一坐就能哢哢進賬。同人不同命哦……”
    “你小聲點兒。”我提醒他。
    前麵是策展部的幾個同事，正有說有笑，往地下停車庫走去。
    下午要去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布置場地，晚上有個公司的慶功會和晚宴。物料是按甲方公司的要求製作的，有橫幅和彩帶，還有一袋沒充氣的氣球，朱偉手裏拿著個電動充氣筒，我們倆領到的任務是給氣球充氣和布置背景板。
    我看看腳下的球鞋，今天唯一的好事就是我記得多帶了雙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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