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大帳裏。
    大周一群高層武勳老將軍，正胡吃海喝。
    一群人吹噓著往昔指揮萬軍的崢嶸歲月。
    “布衣，你小子這烏龜陣。”
    “蠻討厭的。”
    “當年你常叔也遇到過一個西秦的烏龜將軍。”
    “他那烏龜槍陣一擺。”
    “你常叔的先鋒騎兵，當時損失慘重。”
    常達喝了一口酸梅湯，咂咂嘴說道。
    秦布衣常備酸梅湯這個消暑神器，這玩意兒就是一味藥，藥材還都很容易儲備。
    走到哪兒，秦布衣都會備一些。
    軍營裏不準飲酒，要麽喝茶，要麽就喝一些這種有滋味的飲品。
    秦布衣正在品嚐著炙烤的馬肉。
    聽到常達的話，也是來了興趣。
    “烏龜槍陣？”
    秦布衣嘴角微抽。
    也是好奇。
    “思路和你差不多。”
    “防騎兵衝擊的。”
    “大盾為牆，長槍如林。”
    “當年我萬餘重騎衝陣。”
    “結果損失了三千多人。”
    “雖說最後也算是破陣，可有沒有完全破陣。”
    常達解釋說道。
    秦布衣點了點頭。
    步兵打騎兵。
    若是沒有列陣以待，那完全就是送菜。
    一波就得給人衝沒了。
    “能夠擋住萬騎衝陣，對方也挺厲害。”
    秦布衣開口道。
    在秦布衣眼裏。
    世上軍隊，沒有自己這烏龜陣這麽厲害。
    最起碼火力器械肯定不足。
    但是能夠以步兵戰陣抵擋騎兵衝陣。
    這也是屬於名將行列了。
    因為騎兵衝陣，那就是地動山搖。
    對於士卒心理素質要求極高。
    絕大多數士卒，麵臨山洪一般的騎兵陣勢。
    沒有被嚇得癱軟或是遁逃，那已經是精銳了。
    而麵臨萬騎衝陣還能阻止正麵硬抗的。
    那就真不是一般將領。
    “那老東西確實挺厲害的。”
    常達補充了一句，神色有些複雜。
    “老東西？”
    秦布衣被常達這車軲轆的一句話，搞得更好奇了。
    “西秦征西大將軍，第五破虜。”
    “是上一代的名將了。”
    “聽說他因為西秦奪嫡之爭下了大獄。”
    “那老東西快八十二三了吧？”
    長林侯開口道。
    顯然也是知道第五破虜的。
    或者說，交過手，印象深刻。
    當初大周內亂，其實是一個常達五十多年的過程。
    而最早的時候。
    也就是北涼王他們年輕之時。
    就是靠著一腔血勇，嶄露頭角的。
    那時候的他們，大多是大頭兵。
    亦或是十夫長，百夫長等職務。
    最快嶄露頭角的北涼王，當時也不過是一位偏將。
    帶著一眾乞兒兄弟。
    因為大周內亂。
    邊境戰事就十分吃緊。
    當初北涼王他們打出來。
    就是在邊境外打出來的。
    西秦那些所謂的名將，可都是老熟人了。
    雖說大周當時內亂，可主要是因為皇位奪嫡。
    而邊軍的戰力，其實不弱。
    加上不少世族和皇子為了掌控力量，獲得支持。
    對於邊軍的支持十分巨大。
    這才出現了大周國內混亂，然而外戰不輸的局麵。
    也就是因為這種混亂的局麵。
    北涼王，常達他們才能脫穎而出。
    而此刻。
    常達他們回憶起往昔，提到第五破虜。
    秦布衣可是滿眼好奇。
    畢竟，昨天才和第五破虜的孫女兒，第五君若暗中合作了一番。
    轉頭就聊到了別人家老爺子。
    對於這個第五破虜，秦布衣也被常達的幾言幾語給吸引到了。
    古代的戰爭。
    騎兵是陸戰之王。
    和近代的坦克相當。
    騎兵可以說就是古代的坦克。
    具裝重甲衝鋒。
    那種威懾震撼力，以銳不可當或許都難以形容。
    冠軍侯漠北之戰，八百斬萬軍。
    太宗三千破十萬。
    蒙古騎兵橫掃歐亞。
    騎兵之威，可見一斑。
    而能夠以步戰騎。
    這樣的步兵，可就不是一般的精銳了。
    其將領，自然也是不凡。
    名將，這個世上並不缺少。
    大周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神北涼王。
    西秦占據大周帝國原本的關中龍興之地。
    自然不缺少英雄人物。
    名將自然也是有的。
    若是別人是草包的話。
    北涼王和常達他們，隻怕早就派兵掃滅對方了。
    “可惜了。”
    “本來還想在戰場上再和那老東西碰碰。”
    “當初太年輕了，隻知道猛衝。”
    “若是用點戰術。”
    “老子應該是可以入關中了。”
    常達話語裏滿是鬱悶。
    “嘿，你這葷貨，還惦記著這事兒呢？”
    有勳貴老將軍嘲弄道。
    “記一輩子啊。”
    “當初乞兒軍三千多兄弟。”
    “若是活下來多好。”
    “但凡有點布衣小子的火炮和炸藥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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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也不可能有三千多兄弟的傷亡。”
    常達歎息一聲，嘴裏塞了滿嘴的肉塊咀嚼著。
    都是一群流民乞兒，為了活命參軍拚殺出來的人生。
    有的兄弟永遠留在了戰場上。
    如今回憶往昔，自然是唏噓不已。
    “死者已已。”
    “常叔節哀。”
    秦布衣也是感慨。
    戰爭，是最讓人悲傷的事情。
    然而，有的戰爭又是無可避免的。
    哪怕很多年後發現，這些戰爭，毫無意義。
    然而，曆史就是這麽多無意義的事情組成的。
    建功立業，威震天下也好。
    開疆拓土，南征北戰也罷。
    到頭來，都不過是一坡黃土。
    然而人的意義，在於每個人經曆的道路。
    曆史上的遺憾，悲哀。
    也都終成一段文字罷了。
    “你叔我其實已經釋然了。”
    “遇上第五破虜那老東西，你叔我雖然損失慘重。”
    “可也是贏了半步的。”
    “雖說沒有竟全功有些遺憾。”
    “可現在想想。”
    “若是遇上你這烏龜車陣。”
    “你叔我那萬騎。”
    “隻怕一個都別想剩下。”
    常達此刻說著，滿臉是感慨。
    今日見識過秦布衣的烏龜器械車陣，是真的給震撼到了。
    就這戰鬥力。
    十萬大軍圍困著萬人。
    隻怕都得掉一層皮。
    能不能打下來都是個問題。
    “額，小侄其實不懂軍略。”
    “完全是靠器械火器之利。”
    秦布衣有些尷尬。
    把自己吹成了在世名將，是真有點要不得。
    今後真要是上了複雜環境的戰場。
    大家都將自己當成了底牌來看待。
    一旦出現意外，那可就丟人了。
    丟人是小，害了他人才是大問題。
    “能夠弄出這般火器。”
    “你小子就已經很能耐了。”
    “而且，還能將這些火器使用在軍陣之中。”
    “常叔看好你。”
    “今後北伐。”
    “常叔的先鋒之位，你可別給別人。”
    常達這葷貨可是賴上了秦布衣。
    盡說著好話。
    秦布衣也是有些無奈。
    吃喝之後。
    北涼王隨同秦布衣。
    去了三關城樓之上。
    兩父子遙遙望著燈火點點的橫山城內城。
    “中央禁軍那邊。”
    “還有你這些叔伯，多多走動。”
    北涼王望著天際，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秦布衣愣了一下，心裏倒是樂了。
    “老爹放心。”
    “我會看著做的。”
    秦布衣樂嗬嗬道。
    “戰爭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雖說你掌控了火器。”
    “可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
    北涼王認真的說道。
    “老爹放心。”
    “布衣不會輕啟戰事。”
    “非是萬不得已。”
    秦布衣保證道。
    最近五年，甚至十年時間。
    秦布衣都不想打仗。
    時間越久，統一大周的成本就越小。
    若是等到燧發槍換裝成定裝後膛膛線槍，後膛炮。
    再儲備足夠的戰略物資。
    別說統一其他三國。
    哪怕是當個地球村長，也不是啥難事。
    然而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時間。
    秦布衣滅了橫山城這裏的世族。
    江南地區的世族，隻怕會有一些影響。
    這若是沒有處理好。
    整個江南隻怕都會造成一係列的混亂。
    這不是秦布衣想見到的。
    而秦布衣也希望，未來安好。
    翌日。
    一早。
    軍營裏埋鍋造飯。
    昨夜的馬肉沒有吃完。
    今兒一早是一鍋亂燉。
    若是以前，就是亂燉鹹魚海菜，烙餅鹹菜。
    秦布衣軍營裏的吃食，很有保障。
    味道也不差。
    雖說看起來和西山的普通工人吃食類似。
    然而這些都是方便製作，存儲的儲備糧食。
    多多少少都有些大同小異。
    不過具體自然是有些差別。
    工人吃的糙米陳糧，自然要更差一些。
    士卒吃的主糧，自是好一些。
    不過。
    一大早能夠吃到飽腹感極重的馬肉和魚肉醃肉等。
    這一頓飯，已經超出了普通大周百姓能夠吃得起的食物了。
    吃飽喝足之後。
    萬餘大軍車陣挺進。
    旌旗招展，車馬並行。
    這氣勢，壓迫感十足。
    常達等武勳老將軍。
    穿行陣列之間。
    也是在檢驗秦布衣這支軍隊。
    想要進一步了解。
    行徑三千步的距離。
    這些軍隊陣列依舊齊整，甚至幾乎沒有變化。
    就這素養。
    足夠一眾老將軍震撼了。
    他們都是帶兵之人，也是練兵將軍。
    自然知道，想要練出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銳有多麽困難。
    在他們眼裏，秦布衣這支萬人軍，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橫山城牆上。
    看到秦布衣的大軍臨近。
    原本還有一些小心思的襄桓世族之人。
    此刻都是沒了心氣。
    在奚端的帶領下。
    一群世族之首，加上城中世族。
    皆是出城而來。
    將武器甲胄，丟在一旁。
    齊整的等候發落。
    昨日大家其實已經決定了今日的投降。
    隻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世族之人。
    都不想將生死交出去。
    可是如今。
    由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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