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秦布衣在。
    那麽大周局勢，可以像他預料的那般發展。
    可他不在了呢？
    秦布衣的子女，又將扮演什麽角色？
    他們在海外是否會影響本土？
    這個答案，其實秦布衣內心深處，還是明白的。
    老美是大英分出去的。
    可以說是逆子。
    最後逆子打敗了爹，倒反天罡。
    這又怎麽說？
    自己的孩子之中，萬一出現一位雄主。
    從境外打回來，也並非不可能。
    本土科技發展再怎麽好。
    可也有利益集團。
    如果秦布衣和蕭傾凰的兒子不爭氣。
    到時候被取而代之，也不是什麽事。
    然而為了維持統治的穩定。
    自己兒子們會不會刀兵相向？
    程老爺子其實看的十分透徹。
    天家無情。
    這是自然。
    按照秦布衣所作所為。
    以及北涼王的所作所為。
    整個大周，無論是上層世族，還是底層百姓。
    都能看出。
    北涼王父子，不會謀朝篡位。
    女帝蕭傾凰有孩子。
    大周已經立下太子，國本穩固。
    雖說太子現在隻有三歲左右。
    但無論如何。
    這大周未來的皇帝，姓蕭。
    不是姓秦。
    這些世家女，世家所期盼的聯姻。
    是因為秦布衣掌權。
    可未來他不在了。
    這個權，會回到蕭氏皇族，也就是秦布衣和蕭傾凰孩子身上。
    可要是等到那個時候。
    大周國內，又一批富得流油的家族。
    這些家族又沒有什麽軍權。
    而他們又和秦布衣有血緣關係。
    那會發生什麽？
    有心之人拿他們做文章。
    國家能不亂嗎？
    秦布衣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這些問題。
    雖說這些事情，要很久的未來才會發生。
    可有些事情，一旦有可能發生，那就可能必然發生。
    秦布衣想預防這些事情。
    程家老爺子，又何嚐不是想要考慮後來之事？
    世家能夠傳承數百年。
    若是連著春秋戰國。
    千年也是有的。
    這些家族能夠存續，證明他們的生存之道，有可取之處。
    但秦布衣不喜歡看到所謂的千年世家。
    若是人人隻談家族存續，不談未來的民族大義。
    一朝天子一朝臣，遇到外族入侵，就會有大量的漢奸。
    程家老爺子的想法，也沒什麽問題。
    為家人，後人一個未來。
    一個依舊能夠富裕生活的未來。
    可有的時候，考慮太多，反而落了下成。
    “姥嶽丈。”
    “你們也出海吧。”
    秦布衣思索了一下說道。
    “非得到那一步嗎？”
    “人，總歸是故土難離。”
    “老頭子這把老骨頭，也要和家人分離嗎？”
    程老爺子望著秦布衣。
    眼神有些哀傷。
    “您老，不用。”
    “我是說。”
    “讓一批程家之人出海。”
    “讓那些有開拓能力的出海。”
    “其他人，我也會給他們一些安排。”
    “將當地一些礦產，茶山，或是其他產業安排給他們。”
    “雖說不能保證所有人。”
    “但也能讓程家三代不衰。”
    “至於出海之人。”
    “讓他們輔佐我和冬雪的孩子。”
    “在海外開拓，開拓多少土地，就管理多少土地。”
    秦布衣將她對司馬雍的話術說了一遍。
    程家老爺子眼裏閃過一抹亮光。
    “哎，老了。”
    “若是老夫年輕二十歲。”
    “等到曾孫出生。”
    “一定代他開拓海外。”
    程家老爺子歎道。
    他也是看出來了。
    國內改製，秦布衣勢在必行。
    國外可以走分封那一套。
    但必須是小宗。
    而且，都得向著大周。
    海外偏遠。
    大有可為。
    完全就是土皇帝。
    隻要經營的好，維係三五百年，那都沒什麽問題。
    三五代之內，隻要不是自己把自己玩兒絕種。
    家族一定不會衰敗。
    程家真要是在海外開拓一番領地。
    那就是真正的實權世家。
    比這程郡的一個可憐巴巴郡城，看著要好看很多。
    而且，海外之國隻要尊奉大周，可以隨意發展。
    就算是隨意發布當地領地的政策，也沒什麽問題。
    就這領土自由度。
    程家老爺子一眼就覺得可行。
    是家族的機會。
    一番徹夜長談之後。
    程家老爺子決定了未來程家的發展。
    有開拓心的年輕人，都去海外。
    好好開拓去。
    不過，真正開啟海外開拓之前，需要五年十年時間。
    以程家老爺子的身體，倒也能夠看到那天。
    他也可以幫助自己的曾孫做點事情。
    之後的時間。
    秦布衣留在程郡推動改革。
    娘家人有很多都不高興。
    但是程家老爺子杵著龍頭拐棍打過去。
    倒也沒人敢真的鬧事。
    秦布衣的改製也算是平穩。
    秦布衣也給程家留下了不少產業。
    一些水泥廠，磚窯廠。
    茶園，養殖場。
    就憑這些工廠和茶園，養殖場。
    隻要程家不將他們賣出去。
    後代不會出現一群爛賭鬼什麽的。
    別說傳個三代五代。
    八代十代，都是沒什麽問題的。
    國家收回田地。
    給了大量的工坊，工廠補貼。
    換做是其他世族，可沒這個待遇。
    沒大規模清洗砍殺一批。
    都算秦布衣心善的了。
    對於自己人。
    秦布衣是真心照顧了。
    司馬軒之那樣，自己動手清理家主的狠人。
    不是任何家族都有的。
    程家這邊。
    倒是沒有像司馬軒之那樣自己清理自己家族。
    秦布衣也隻是懲處了一些家夥，送去修路。
    倒是沒有動手亂殺。
    但那些送去修路的貨色。
    會過著比死了還要淒慘的生活。
    世族想要自上而下，由內到外的自我變革。
    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司馬雍這老狐狸見大勢已去。
    也想著換取一個嶄新的未來。
    這才讓司馬軒之下狠手。
    該清理的清理，從早就篩選出一批願意追隨的族人。
    剩下的，願意分家就由他們去了。
    這種遠見，其實很多世族都沒有的。
    程家老爺子也有一些魄力。
    但是他對家族太好了一些。
    當秦布衣分給其家族諸多產業時候。
    程家老爺子看到了家族悲哀的一麵。
    最後無奈，隻能進行分家。
    這種分家，必不長久。
    但家族分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傳承數百年的家族。
    小宗代替大宗，是常有的事情。
    沒多少人願意跟著大宗去找死。
    程老爺子或許有諸多想法。
    可真正能夠實施的難之又難。
    家族之間，親兄弟都會有齟齬。
    更何況傳了不知多少代的表親。
    經曆過一些事情後。
    程家老爺子，也更專注於推動海外開拓計劃。
    他也希望，自己本家，能夠靠著海外開拓，真的能夠傳承久遠一點。
    而不是靠著家裏的幾分微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