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她。
    又有些遲疑的瞧著姬玥。
    該不該罰？
    怎麽罰？
    姬玥瞧著於平欣的鬼臉。
    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目光落在角落，一群罪鬼裏，蹲著那日前來報案的少女鬼魂，瞧著十分沒有存在感，其他鬼都去領罰了，這小鬼還蹲在那，要不是剛剛它動了一下，就直接略過她了。
    姬玥繼續道，“殺害一十八人，無辜一人，你入不得輪回，但因果報應不得不行，便受戒鞭十二，再罰你跟著瑤澤修路隊伍一起修路吧。”
    於平欣有些疑惑的抬起眸子瞧姬玥：“啊？”
    於平欣不敢相信的問道：“隻是這樣嗎？”
    “不夠嗎？那別人睡覺的時候你也繼續幹。”
    待剩下的小鬼入了輪回，陰間閻羅與眾位鬼差離開前，抹去了衙役們的記憶，整個瑤澤凡人就隻有姬玥官下的屬官馮如風、於信、郭平、李參還記得剛才的恐怖場麵。
    馮如風慘白著臉，擦著額頭冷汗，努力不去回想剛剛那群鬼的樣子，小心翼翼瞧了一眼不遠處已經凝成人樣的於平欣，瞧著是個美人，但一想到剛剛她還是個飄來飄去的鬼，馮如風就被嚇的忍不住齜牙咧嘴。
    忍著恐懼對姬玥道：“大人，過了這幾日，北路西路已經鋪就許多，就是符紙還剩下兩張了，苦力、死囚也是緊趕慢趕，想著能在符紙用完之前多做些。”
    姬玥在乾坤袖中摸了兩塊火靈晶，按照回憶提了筆，隨意扯了張紙，思慮了瞬，才畫下一個符，剩下的筆畫便像是肌肉記憶一樣順手便畫了出來，“拿著這個，用時，將這靈晶在紙上描一遍，而後將這石頭扔爐子裏就行，能用不少時間。”
    姬玥仔細想了想，沒想起來滅火的符畫法，於是便問微生蒼，“阿蒼，凡子若是想滅這火該怎麽滅啊？”
    馮如風連忙接過姬玥遞給他的火靈晶與那一張紙。
    微生蒼瞧著姬玥剛剛畫的東西，其實是個陣法，便道：“將陣眼毀壞就可以，如果是將火靈晶扔進爐中，那這火靈晶便是陣眼，隨意往上澆些水，就可以破陣了。”
    馮如風點頭，這衙門裏的人大多都下了，外頭天也暗了下來，馮如風真的有點害怕，大堂中，還剩姬玥微生蒼、縣丞馮如風，教諭郭平，典史於信，主簿李參。
    姬玥道：“那隻無頭鬼近日可瞧見它了？”
    馮如風問道：“無頭鬼？哪隻啊？”
    於信道：“昨天還看見它了，在縣北路邊。”
    姬玥道：“等路修成了，該殺的殺，該罰的罰。”
    等姬玥跟微生蒼回內衙，天色早就黑了。
    內衙屋子裏的燈開著。
    原本該在門口站崗的六個小水果都沒在。
    姬玥想，應該是在西廂房忙活？
    因為西廂房傳來飯菜香氣。
    推開門。
    內裏滿滿當當。
    羨輕鳶與南宮青玉蹲在地上擼著大黃。
    倆人身邊還站著一隻胖仙鶴。
    絳幽與妘夜坐在桌前。
    絳幽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抱著淚包子，盯著那孩子的臉，聽見聲音，朝著門口處看了過來。
    妘夜用手撐著腦袋，肩膀上漂著一個神力水球。
    水球裏是饕餮。
    饕餮的眼直勾勾瞧著跟燭昭一起忙活的銀華木妖。
    燭昭端著菜剛剛擺在桌上。
    聽見推門聲，大黃從地上一個蹬腿就起來了，圍著二人轉圈。
    羨輕鳶今日穿的是淺綠色的長袍，配著招搖的玉冠，腰間的骨笛有些亮眼，微微仰頭道：“縣令大人跟他的侍衛臣下終於回來了嗎？”
    姬玥大步走進了屋，坐在妘夜身旁的空位，“你們來那麽快。”
    微生蒼瞧著燭昭還在忙，就也過去幫忙，南宮青玉接話道：“這是我的分身，上界還是很忙。”
    姬玥拿起筷子，夾了個小包子，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絳幽。
    定也是分身。
    “絳幽。”
    姬玥喚了一句。
    又頓了頓。
    絳幽拿著仙果喂著淚包子，等著姬玥的下句。
    過了許久，桌前都落了座。
    大黃的狗盆也添了飯。
    姬玥又道：“既然今日都在，我們就好好聊聊。”
    幾人不知怎的，沒有人說話。
    隻是瞧著姬玥。
    姬玥吃著飯，眼睛卻是緊緊盯著絳幽，絳幽感知到他的注視，也隻是輕輕抬眼瞧了一下。
    姬玥道：“怎麽都不說話？”
    羨輕鳶道：“你想聽我說什麽？”
    姬玥道：“不要你說，要絳幽說。”
    羨輕鳶夾起一片肉脯，“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呢。”
    燭昭起身，拿起水壺，給幾人倒了水。
    瑾禾坐在角落，跟著幾個極神一起吃飯，還是比較緊張的。
    這神靈給倒水，更是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瞧著那位神靈給一邊的狗子、仙鶴也倒了水，銀華木妖瑾禾突然有一瞬的呆滯。
    ——原來極神都那麽好相處的嗎？
    姬玥道：“絳幽，你看著我。”
    絳幽微微抬起眸子，聽姬玥又道：“我們才是一家啊，有什麽事情，為什麽不能說出來呢？”
    絳幽道：“你想知道什麽？”
    絳幽問完，姬玥卻有一瞬的停頓。
    他想知道什麽。
    他什麽都想知道好不好！
    瞧了一眼正在瘋狂進食的大黃，姬玥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真的很想念那有些欠欠的人工睿智蔥燴的聲音。
    “我想知道，你們所知道的，所有的事。”
    “既然我們是一家，我們為什麽不把各自所知道的信息公開，難道你們不信我姬玥嗎？還是說這些年手足生了隔閡？”
    南宮青玉喝了一口水，抿著唇，瞧著姬玥的眼睛。
    本來想吐槽。
    ——姬玥神魂沒損、沒四處搶掠的時候，他是完全相信姬玥的。
    但是姬玥跟羨輕鳶兩人什麽也不說，就四處劫掠。
    燒殺搶奪。
    無惡不作。
    玄天神明，堪比惡鬼。
    南宮青玉是真的認為他們二人是在敗壞極神名譽。
    他的眼睛早就失去了看見過去未來的能力。
    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極神會被凡人剝皮生吞。
    想起這件事，南宮青玉銀白色的瞳裏微微倒映著姬玥的影子。
    姬玥的眼睛卻是瞧著絳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