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知樂兩人在小巷子裏七彎八拐，沒一會兒功夫便找到了王大娘的家。
    於知樂抬起手敲門，卻發現院門半掩著，壓根沒關。
    她也沒多想，拉著賀思甜往裏走，邊走邊喊：“王大娘在家嗎？我們受人委托來給你送藥。”
    嘹亮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院子裏。
    良久，房間內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接著便是物品落地的碎裂聲。
    於知樂循著聲音走到了王大娘的房間外，禮貌地敲門。
    “王大娘？你還好嗎？”
    在靜謐得幾乎能聽見時間緩緩流淌的房間裏，響起一道微弱而細碎的聲音。
    “咳咳……我沒事。”
    王大娘說話時，聲音氣若遊絲，仿佛是深海中某個遙遠角落傳來的低語，被無邊的寂靜緩緩放大。
    賀思甜擔心家裏的病患，不欲在此地久留，快速說道：“沒事就好，那我們把藥放在門口，大娘記得起來熬藥，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哎哎，姑娘…我起…起不來，能否幫我倒一杯…水過來？”
    這聲音，沒有絲毫的張揚與力度，就像冬日裏最後一片枯葉，在寒風中搖搖欲墜，最終輕輕觸碰地麵時發出的那一聲細微歎息。
    於知樂秉承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到廚房裏給王大娘倒了一碗水。
    她端著碗，輕輕推開了王大娘的房門。
    房間內的陳設極其簡陋，於知樂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婦人。
    臉色蒼白，眼神無力，渾濁的瞳孔泛著灰色，發白的嘴唇微抿，額頭和眼角上的皺紋更加明顯。
    淡黑的頭發夾雜著些許銀絲垂落在枕頭上，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已。
    於知樂行至床榻前，把碗遞過去。
    王大娘扯出了一抹微笑：“謝謝你啊！真是麻煩你們了。”
    話落，她艱難地撐起半邊身子，顫顫巍巍伸出手。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動作，時間卻仿佛過了半個世紀般漫長。
    於知樂依然保持著遞碗的動作，臉上沒有絲毫不耐。
    見她動作遲緩，於知樂又把碗往她嘴邊遞了遞。
    王大娘順著她的手，低頭抿了一口水，微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異樣的光彩。
    倏然，她眼神一淩，猛地攥住了於知樂的手腕。
    於知樂一驚，手中的瓷碗落在棉被上。
    水珠盡數灑落，沒入了棉被之中，暈染出一片淺色的水漬。
    瓷碗從床沿邊緣咕嚕嚕地滾落，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瓷碗落地的瞬間，於知樂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心裏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皺眉看向王大娘，冷聲道：“王大娘，你這是幹什麽？”
    王大娘的肩膀微微顫抖著，然後慢慢笑起來，從低笑漸漸擴散成狂笑。
    她猛然抬起頭來，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猙獰的臉上充滿了古怪的笑意。
    “嘿嘿嘿嘿……獵物上鉤了。”
    她的麵容陰狠扭曲，隨著臉上的大幅度動作，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紋，白色的粉末撲簌簌地落下。
    “什麽意思？”
    “你裝病騙我們？”
    “你到底想幹什麽？”
    於知樂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緊接著便是怒不可遏。
    靠，好人沒好報是吧！
    她使勁地扭動著手腕，想把自己的手從王大娘的魔爪裏抽離。
    但王大娘的手腕卻緊緊地鉗住她，讓她無法動彈。
    王大娘輕蔑一笑，眼中滿是不屑：“別白費力氣了，再怎麽掙紮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
    待賀思甜反應過來，便知她們已經踏入了別人精心編織的陷阱。
    賀思甜疾步衝向於知樂，試圖幫她脫離困境。
    王大娘瞥了她一眼，用力拍了拍身下的床板，陰惻惻地開口：“都出來吧！”
    話落，床底下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一隻手從床底伸了出來，沒一會兒便爬出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
    房間裏的衣櫃打開，躥出了第二個男子。
    覆蓋桌麵的長桌布猛然被掀開，伴隨著茶杯的碎裂聲，房間裏出現了第三個人影。
    三個男子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直勾勾地盯著於知樂兩人，眼睛裏寫滿了貪婪。
    “這兩個妞兒不錯啊，把她們賣了，估計能得到一大筆報酬。”
    “說得對，這兩個一看就是極品貨，少說也能賣出一千兩吧，屆時過上吃香喝辣，逍遙快活的日子，豈不是指日可待？”
    “長得這麽水靈，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哥幾個先玩玩？”
    大腹便便的男子一副色眯眯的表情，一張圓得發福的臉上嵌著一雙小小的眼睛，更襯得他猥瑣不堪，肥胖的身子隨著走動搖搖欲墜。
    他朝著離他較近的於知樂走來。
    剛邁動步伐，床上的王大娘開口問道：“她們長得這般貌美，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可別抓了權貴人家的小姐，到時候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肥胖男子信誓旦旦地回她：“放心吧，早就把她們的底扒得一幹二淨了，不過是兩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就算死了也沒人在意。”
    王大娘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從他們寥寥幾句的對話中，於知樂已經判斷出了幾人誘騙她們來此的目的。
    原來是人販子啊！
    想把她們賣到青樓，或者是賣給權貴之人？
    還賣一千兩？
    怎麽滴，她隻值五百兩銀子唄~
    敢打她的主意，他們都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
    於知樂搖頭晃腦，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她甩了兩下王大娘的鐵鉗，甩不掉便也不理會了，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
    賀思甜同情地瞥了一眼幾人，自顧自地坐在了凳子上。
    此時此刻，她急需一把瓜子。
    “對對對，小妞你總結得真精辟，落到我們哥幾個手裏啊，那確實是地獄。”
    “不過嘛……哥哥們也可以讓你快樂似神仙啊，哈哈哈……”
    瘦小男子用那雙淫邪的眼睛盯著於知樂，目光黏膩又惡心。
    “好啊，我待會兒就幫你鬆鬆筋骨，送你上天堂一日遊。”
    於知樂笑吟吟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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