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思甜的手心全是冷汗，指尖冰涼得嚇人。
    周謹言強壓下心中的擔憂，柔聲安撫道：“好，我不走，你先鬆開手，我去打些熱水來。”
    賀思甜這才慢慢鬆開手。
    周謹言快步走到外間，端來溫水，浸濕帕子，輕輕擦拭賀思甜的臉頰和脖頸。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了她。
    賀思甜似乎被額上的暖意驚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水霧氤氳的眸子裏滿是茫然：“周…謹言？”
    她的聲音又軟又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
    周謹言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眼中滿是憐惜。
    “別說話。”
    他放柔了聲音，轉身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先喝點水。”
    賀思甜就著他的手小口啜飲，溫熱的水流滋潤了幹涸的喉嚨。
    她貪戀地想要多喝一些，卻被周謹言製止：“慢些喝。”
    他的手掌貼在她的後背，隔著薄薄的寢衣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
    賀思甜靠在他懷裏，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意識又開始模糊。
    她無意識地呢喃：“周謹言，好冷。”
    周謹言將她放回床上，又取來一床錦被給她蓋上。
    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模樣，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賀思甜立刻像隻小獸般往他懷裏鑽，滾燙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
    周謹言僵了一瞬，隨即放鬆下來，將她輕輕摟住。
    她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帶著哭腔：“阿瑾，頭好痛。”
    周謹言聽到“阿瑾”二字，臉上微微一熱，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帶著點酥麻。
    他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大夫馬上就來。”
    賀思甜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隻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周謹言感受著她急促的呼吸，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心亂如麻。
    大夫來得很快，診過脈後，說是受了風寒，開了幾副藥，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
    周謹言一一記下，打算親自去煎藥。
    於知樂接過他手裏的藥包：“還是我來吧！”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賀思甜，唇角微微上翹，心中暗道：姐妹，這麽好的獨處機會，你可得把握住了。
    不多時，於知樂把藥端過來了。
    苦澀的藥味在房中彌漫，賀思甜聞到味道，皺著小臉往被子裏縮。
    周謹言端著藥碗坐在床邊，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乖，把藥喝了。”
    賀思甜從被子裏探出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苦……”
    周謹言舀了一勺藥，輕輕吹涼，遞到她唇邊。
    “喝完給你蜜餞，張嘴。”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賀思甜隻好不情不願地張嘴，苦澀的藥汁入口，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周謹言的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眼神暗了暗。
    他從袖中取出一顆蜜餞，塞進她嘴裏。
    賀思甜含著蜜餞，眉眼彎彎：“真甜。”
    周謹言看著她滿足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喂完藥，他放下藥碗，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滾燙的肌膚，賀思甜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他的手指頓了頓，卻沒有收回，而是順著她的臉頰滑下，輕輕擦去她唇邊的藥漬。
    這個動作太過曖昧，賀思甜的臉一下子飛滿了火燒雲。
    她抬眼，對上周謹言幽深的眸子。
    他的眼神像是化不開的濃墨，又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讓她不由自主地陷進去。
    周謹言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睡吧，我守著你。”
    賀思甜迷迷糊糊地點頭，很快又沉沉睡去。
    周謹言坐在床邊，借著燭光凝視她的睡顏，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
    翌日，晨光熹微。
    賀思甜緩緩睜開眼睛，初始的朦朧逐漸消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清明。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她轉頭，看見周謹言坐在那裏。
    他又換回了那一身玄衣，襯得眉眼愈發深邃，修長的手指正端著一碗藥，熱氣嫋嫋升起。
    賀思甜想要起身。
    周謹言拿過枕頭，墊在她後腰，修長的手指探上她的額頭，眉頭微蹙：“還在燒。”
    他轉身取過浸了冷水的帕子，仔細疊好放在她額上。
    門外，周慎行拉著於知樂蹲在窗下。
    “你小點聲！”於知樂壓低聲音，“要是被發現了，你鐵定得挨揍。”
    周慎行不以為意：“怕什麽，我哥現在眼裏隻有賀姑娘，哪有功夫管我。”
    他豎起耳朵：“你聽，我哥在喂藥呢，嘖嘖嘖，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他對誰這麽上心過。”
    屋內，周謹言舀了一勺藥，輕輕吹了吹。
    “喝藥。”
    他的聲音依舊冷淡，動作卻溫柔至極。
    賀思甜垂下眼簾，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俊顏：“我自己來……”
    周謹言的語氣不容反駁：“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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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不準淋雨、玩水。”
    賀思甜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了。”
    聞言，周謹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取過帕子，輕輕擦拭她額角的冷汗。
    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滾燙的臉頰，那溫度仿佛順著指尖一直燙到心裏。
    周謹言驀然俯身，將她擁入懷中。
    賀思甜愣住了，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他的懷抱很暖，卻讓她更加暈眩。
    “周謹言……”
    “別說話。”他的聲音有些啞，“讓我抱一會兒。”
    賀思甜感覺到他的心跳很快，和平時沉穩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的手臂收得很緊，這個擁抱持續了很久，久到賀思甜以為時間都靜止了。
    直到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周謹言才鬆開她。
    他的耳尖有些發紅，卻還是板著臉：“躺下休息。”
    賀思甜乖乖躺下，卻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起身去放藥碗，背影挺拔如鬆。
    這一刻，賀思甜忽然覺得，這個總是冷著臉的男人，其實比任何人都溫柔。
    門外，於知樂捂著嘴偷笑：“沒想到冰山美男私底下這麽貼心啊！”
    周慎行得意道：“那是，我哥雖然……”
    話未說完，屋內突然傳來腳步聲。
    兩人慌忙躲到柱子後麵。
    周謹言打開門，目光掃過空蕩蕩的走廊，淡淡道：“周慎行，再讓我發現你偷聽，沒收全部銀錢。”
    柱子後麵傳來一聲哀嚎：“哥，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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