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說的離岸流，是何意？”
    中年男子忽然問道，目光炯炯地看著於知樂。
    於知樂心頭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在這個時代，恐怕還沒有離岸流這個概念。
    於知樂很快鎮定下來，斟酌著用詞，盡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釋。
    “這離岸流啊，就像是一條藏在海裏的暗河，您看這海麵，表麵上風平浪靜，其實底下暗藏玄機。”
    她蹲下身，用手指在沙灘上畫出一道波浪線。
    “您瞧，這海浪一波接一波往岸上湧，但海水總要有個去處。”
    “有些地方，海水就會像漏鬥一樣，形成一股往深海去的急流。”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方才我遊得越用力，反而離岸邊越遠。”
    於知樂繼續解釋：“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切記不能直著往岸邊遊，那樣隻會耗盡力氣。”
    “要順著水流的方向，先往兩邊遊，等脫離了那股急流，再慢慢遊回岸邊。”
    周慎行在一旁靜靜聽著，眼中閃過一絲寵溺。
    於知樂在解釋時，不時用手比劃，語氣生動，連那對夫婦都聽得入了神。
    婦人感歎道：“姑娘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見識，今日若非姑娘指點，隻怕……”
    她說著，又紅了眼眶。
    於知樂連忙安慰：“夫人不必自責，這離岸流本就難以察覺，我也是偶然聽一位老漁翁說起，才知道其中門道。”
    中年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姑娘博學多才，不知師從何人？”
    於知樂有些心虛。
    她的師父乃是互聯網大師！
    但是這能說嗎？
    不能！
    於知樂正想含糊搪塞過去，周慎行已經上前一步，溫聲道：“這位老爺，令千金受了驚嚇，還是早些去醫館為好，至於這些海上的學問，改日再探討也不遲。”
    中年男子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多謝幾位相救，他日必有重謝。”
    待那對夫婦走遠，周慎行轉身看向於知樂，眼中帶著幾分探究：“你倒是懂得不少。”
    於知樂抬眸看了他一眼，故作隨意：“不過是些鄉野傳聞，不值一提。”
    周慎行輕笑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提起沙灘上的竹簍。
    “走吧，撿了那麽多海貨，估計夠我們吃了。”
    四人往回走。
    賀思甜忽然想起什麽，看向周謹言：“方才那對夫婦，你可有察覺到奇怪之處？”
    周謹言眸光微閃：“哦？何出此言？”
    “那位老爺雖然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書卷氣，而且……”
    她壓低聲音：“他腰間那塊玉佩，我曾在京城最大的玉器鋪子裏見過，是上等的和田玉。”
    周謹言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觀察得很仔細，若我沒猜錯，那位應該是宋老丞相的幼子宋明軒。”
    於知樂驚呼出聲：“宋丞相的兒子？就是那位寧做閑雲野鶴，不為朝堂走狗的三公子？”
    周謹言點頭：“正是。”
    周慎行感慨：“聽聞這位三公子常年在外遊曆，不問政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於知樂若有所思：“難怪他對我說的離岸流那麽感興趣，文人雅士，對這些奇聞異事總是格外好奇。”
    回到雲來客棧後，於知樂借用了一下客棧的廚房，準備給幾人做一頓海鮮嚐嚐。
    於知樂係上圍裙，開始忙碌。
    周慎行在一旁打下手，幫她清洗海貨。
    “這螃蟹真肥。”
    她將青蟹放入蒸籠。
    “清蒸最能保留它的鮮味。”
    於知樂熟練地將海膽剖開，取出金黃的膽黃，打入蛋液中。
    “海邊人常說，海膽是海裏的黃金。”
    “配上雞蛋，又鮮又嫩。”
    魷魚被她切成圈，準備爆炒。
    她將鍋燒熱，倒入油，放入薑蒜爆香，再將魷魚圈倒入鍋中，快速翻炒。
    魷魚圈在鍋中卷曲，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加入青椒絲，撒上鹽和胡椒粉，最後淋上一點黃酒，翻炒均勻後出鍋。
    蛤蜊與嫩豆腐一起煮湯，最後撒上一把蔥花。
    很快，四道菜擺上了桌。
    清蒸螃蟹紅豔誘人，海膽蒸蛋金黃滑嫩，爆炒魷魚香氣撲鼻，蛤蜊豆腐湯清鮮可口。
    賀思甜夾起一塊蟹肉，蘸了蘸薑醋：“鮮甜。”
    周慎行嚐了一口海膽蒸蛋：“滑嫩鮮美，入口即化。”
    “這魷魚我特意爆炒過，保留了它的鮮嫩。”
    周慎行夾起一根魷魚須放入口中，讚道：“確實鮮嫩，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魷魚脆嫩爽口。”
    周謹言舀了一勺蛤蜊湯：“這湯……”
    於知樂緊張地問：“怎麽了？”
    周謹言搖頭：“沒什麽，很好喝。”
    吃過午飯後，幾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玩了一個早上，於知樂也累了。
    一覺睡醒，日暮西斜，天邊最後一抹霞光也漸漸隱去。
    她伸了個懶腰，打算去找賀思甜聊一下天，誰知敲門許久依舊無人應答。
    於知樂眉頭一皺。
    臭寶出去了嗎？
    她正想轉身回去，扭頭卻看到周謹言。
    嗯？他在這裏，難道臭寶一個人出去了？
    不應該啊！
    周謹言並沒有敲門，而是靜靜地候在門外，似乎是怕打擾賀思甜休息。
    於知樂越想越不對勁。
    她伸手推開包房的門，轉頭往床榻望去，賀思甜靜靜地躺在床上。
    “寶，你還不起床嗎？太陽都快下山了！”
    賀思甜蜷縮在錦被中，烏黑的長發散在枕上，平日裏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此刻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於知樂臉色微變，伸手去探她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她驚呼一聲：“臭寶，你發燒了！"
    賀思甜卻隻是皺了皺眉，發出一聲含糊的囈語。
    於知樂心急如焚，轉身就要去請大夫，差點與進門的周謹言撞個正著。
    於知樂猛然刹住腳步，急聲吩咐：“她發燒了，你先幫我照顧她，我去找大夫。”
    周謹言快步走到床邊，卻被賀思甜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賀思甜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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