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言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右手緊緊攥成拳頭。
    若是平時，他定能輕易將她攔下。
    可現在，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醉浮生的藥效還沒消退，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這樣無力的感覺，有多久沒體會過了？
    上一次，貌似還是十三年前。
    山洞外。
    賀思甜小心翼翼地撥開雜草，目光落在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藥草上。
    “這是……紫珠草？”
    她伸手輕輕撥開藥草周圍的碎石，生怕傷到根係。
    紫珠草的葉子和根莖具有顯著的止血作用，將其葉片搗爛後直接敷在傷口上，能迅速止血並減少感染風險。?
    而她之所以認識這種藥，純粹是因為怕蛇。
    紫珠草不僅能止血，還能治療蛇咬傷。
    賀思甜抱著一把紫珠草快步走回山洞。
    她的裙擺被露水打濕，發間還沾著幾片草葉，卻笑得眉眼彎彎：“你看，我找到草藥了。”
    周謹言看著她明媚的笑容，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在融化。
    他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淡漠的眸子裏此刻卻盛滿了擔憂。
    “別再出去冒險了。”
    賀思甜靠在他懷裏，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輕聲說：“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先鬆開，我幫你包紮。”
    她撕下裙擺，開始為周謹言包紮傷口。
    周謹言沒有拒絕，任由她處理傷口。
    賀思甜動作輕柔地解開他被血浸透的衣服，倒吸一口涼氣。
    傷口很深，幾乎見骨。
    周謹言勉強笑了笑：“別怕，我死不了。”
    賀思甜輕聲問：“疼嗎？”
    她眸中閃過一絲輕微的憐惜，宛如一道細絲般的光，一下子衝撞進了他胸口。
    周謹言看著她的眉眼，伸手拿落她發間的草葉：“不疼。”
    賀思甜手一頓，臉頰微微發燙，動作卻更加輕柔。
    火光中，她看到周謹言的額頭上布滿冷汗，卻依然強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
    包紮完畢，賀思甜坐在他身旁，聲音倦怠：“好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守著你。”
    周謹言隻覺眼睛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眼皮變得越來越重，像被石頭壓住一樣，意識在困意的海洋裏越沉越深。
    另一邊，懸崖之上。
    黑衣人確認兩人墜崖後，迅速撤離。
    山林間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約莫一炷香後，周慎行與於知樂結束了戰鬥，循著兩人的痕跡匆匆趕來。
    “哥！”
    周慎行一眼就看到了懸崖邊打鬥的痕跡，地上還有斑斑血跡。
    他眼皮子一跳，心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於知樂蹲下身，撿起地上一片淺碧色布料，上麵還有一朵破碎的蘭花。
    那是賀思甜衣裙的一角。
    “這是臭寶的衣服。”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他們…他們該不會……”
    周慎行快步走到懸崖邊，向下望去。
    深不見底的懸崖被濃霧籠罩，根本看不清下麵的情況。
    他的拳頭緊緊攥起，指節發白。
    於知樂撲到懸崖邊，聲嘶力竭地喊著：“甜甜！”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不，我不相信，這一定不是真的……”
    周慎行強壓下心中的恐慌，轉身抱住於知樂。
    “你別擔心，說不定……說不定他們逃到別處去了，我們再找找？”
    於知樂已經哭得站不穩，扶著岩石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抽泣著說：“都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她，如果我能早點趕到……”
    周慎行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得想辦法下去崖底找找，活要見人，死要……”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們！”
    於知樂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可是…可是這麽高的懸崖……”
    要是摔下去，估計凶多吉少了。
    “我大哥武功高強，賀姑娘又機敏過人，他們一定還活著。”
    周慎行說著，自己心裏也沒底，但他必須保持冷靜。
    於知樂抹去眼淚，踉蹌著站起來：“我不能自暴自棄，說不定甜甜現在正需要我呢！”
    兩人急急忙忙地下山，尋找通往崖底的道路。
    搜尋許久，周慎行驚呼一聲：“知知，這裏有一條小路，似乎可以通往崖底！”
    “知知，要不我先送你……”
    周慎行擔憂地看著她。
    崖底情況未知，他不想讓她去冒險。
    於知樂打斷他的話，眼神堅定：“我一定要去，甜甜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能幹等著，找不到她，我坐立難安。”
    周慎行看著她倔強的神情，終於點頭：“好，但你一定要跟緊我。”
    兩人沿著陡峭的山路向下行進。
    這條路很少有人走，雜草叢生，碎石遍布。
    於知樂的裙擺被荊棘劃破，手上也被劃出了幾道血痕，但她一聲不吭，緊緊跟在周慎行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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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周慎行突然轉身，一把拉住差點踩空的於知樂。
    他伸出手：“前麵路更險，我牽著你走吧。”
    於知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讓她慌亂的心稍稍安定。
    天色漸暗，山路越發難行。
    但兩人都顧不上疲憊，隻想著快點找到崖底。
    夜色如墨，山風呼嘯，山雨欲來，烏雲壓得極低。
    於知樂抬頭望天，細密的雨絲已經開始飄落。
    她加快腳步，踩著濕滑的山石向上攀爬。
    周慎行緊隨其後，手中長劍不時劈開擋路的荊棘。
    “前麵有個山洞，先避雨。”
    周慎行指著不遠處一處岩壁。
    於知樂點頭，兩人剛鑽進山洞，外麵便響起震耳欲聾的雷聲。
    暴雨傾盆而下，山間很快騰起濃霧。
    於知樂取出火折子，卻發現洞內柴草潮濕無法點燃。
    周慎行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自己隻著單衣靠在岩壁上。
    山洞裏很暗，隻有洞口透進來的一點月光。
    於知樂借著月光，注意到他左臂滲出的血跡。
    “周慎行，你的傷怎麽樣了？”
    周慎行閉目養神：“沒事。”
    驀然，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連忙拉過她的手：“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對了，我帶了金瘡藥，我幫你上藥。”
    於知樂低頭看著掌心細小的傷口，恨鐵不成鋼地開口：“你是不是傻？快把藥拿出來，我幫你上藥。”
    “自己傷成什麽樣沒點數嗎？”
    周慎行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地麵一陣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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