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行扭頭看向洞口，心中大驚，一把將於知樂拉到洞外。
    “是山體滑坡，知知，快走！"
    上方山坡在暴雨衝刷下開始鬆動，泥石流裹挾著斷木傾瀉而下。
    兩人剛跑出山洞，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
    於知樂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小心！”
    周慎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卻牽動了手臂的傷口。
    他倒吸一口冷氣，卻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你的傷……”
    周慎行咬牙堅持：“沒事，先離開這裏。”
    他拉著於知樂向高處奔去，身後傳來轟隆巨響。
    一塊巨石滾落，正砸在他們方才避雨的山洞。
    暴雨傾盆而下，打得人睜不開眼。
    於知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環顧四周：“你受傷了，不能淋雨，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雨。”
    周慎行點頭，卻突然踉蹌了一下。
    於知樂扭頭看他，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顯然是失血過多。
    “我扶你。”
    她不由分說地架起周慎行的胳膊。
    周慎行本想拒絕，但看到她堅定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少女的身子單薄，卻倔強地撐著他往前走。
    她的發絲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顯得格外柔弱，可她的步伐卻異常堅定。
    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濘難行。
    於知樂的繡鞋早已沾滿泥漿，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
    但她始終緊緊扶著周慎行，生怕他摔倒。
    不多時，於知樂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個廢棄的木屋。
    “我們去那裏避雨。”
    木屋看起來年久失修，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於知樂扶著周慎行進去，發現裏麵雖然簡陋，卻還算幹淨。
    角落裏堆著些幹草，牆上掛著幾件破舊的蓑衣。
    “你先坐下。”
    於知樂讓周慎行坐在幹草堆上。
    “把金瘡藥拿出來，我給你包紮。”
    周慎行靠在牆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
    於知樂的衣裳已經濕透，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他，可她自己卻冷得微微發抖。
    包紮好傷口，於知樂又找來些幹柴生火。
    火光跳動，驅散了寒意。
    於知樂往火堆裏添了根柴，若有所思：“這裏，看起來像是獵戶搭建的臨時庇護所。”
    “這麽破舊，估計已經廢棄了。”
    周慎行深以為然點點頭：“嗯，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等雨停了再出去找吧。”
    兩人相互依偎著取暖，這一等，就等到了晨光熹微。
    ……
    清晨的山間薄霧繚繞，林間鳥鳴清脆，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賀思甜醒來時，山洞裏還是一片昏暗。
    她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枕在周謹言的肩上。
    男人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讓她不由得紅了臉。
    昨夜暴雨傾盆，她覺得有些冷，迷迷糊糊竟鑽到周謹言懷裏了。
    賀思甜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借著洞口透進來的微光打量周謹言的睡顏。
    男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即便在睡夢中也不減半分淩厲。
    他的手臂還環在她的腰間，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加速。
    賀思甜輕輕挪動身子，想要從他懷中退出來。
    誰知剛一動，周謹言就睜開了眼睛。
    “你……你醒了？可是迷藥已經失效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像是從夢中帶出的餘韻。
    周謹言低低應了一聲：“嗯。”
    他鬆開環著她的手臂，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他看向賀思甜：“餓嗎？我出去給你找些水和野果。”
    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目光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賀思甜連連擺手：“不用那麽麻煩，你身上有傷……”
    話未說完，周謹言已經大步走向洞口。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玄色衣袍上還沾著些許血跡。
    賀思甜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不多時，洞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賀思甜警惕地摸向了手腕的袖箭。
    然而下一刻，周謹言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他手裏捧著幾枚紅豔豔的野果，衣襟上還沾著晨露。
    “這山裏的野果最是清甜。”他將野果遞給賀思甜，“你先墊墊肚子，我去給你打些水來。”
    賀思甜接過野果，指尖不經意間觸到他的掌心。
    周謹言身體微僵，隻覺一陣酥麻從指尖蔓延到心尖。
    她低頭咬了一口野果，果然清甜多汁，卻比不上心頭泛起的甜意。
    周謹言轉身又要出去，賀思甜連忙叫住他：“阿謹，你的傷……”
    “無礙。”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你在這裏等我。”
    賀思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忽然覺得這荒山野嶺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野果，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不過……
    讓一個傷者照顧自己，屬實有點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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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思甜蜷縮在山洞一角吃野果。
    突然，一聲淒厲的嚎叫從洞外傳來。
    賀思甜渾身一顫。
    “這聲音不似尋常野獸，倒像是……狼？”
    那聲音近在咫尺，她攥緊防身的袖箭，屏住呼吸，扭頭望向洞口。
    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看見洞口石縫處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是隻灰背白腹的幼狼，正對著她齜牙咧嘴。
    幼狼見她不動，突然躥進洞中。
    “你別…別過來……”
    賀思甜慌忙後退，後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狼崽子卻步步逼近，幽綠的眼睛在黑暗的山洞中發著光。
    賀思甜摸到一塊石頭，正要擲出，卻見那狼崽子突然低下頭，發出一聲嗚咽。
    這聲音不似方才的凶狠，倒像是在哀求。
    賀思甜愣住了。
    狼崽子慢慢靠近，咬住了她的裙擺，輕輕往外扯。
    她試探性問道：“你……你是要我跟你走？
    可……她要是走了，待會兒周謹言回來找不到她，一定會著急的。
    狼崽子鬆開嘴，朝洞外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琉璃似的眼珠蒙著層水光。
    賀思甜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罷了，給他留個記號吧！
    賀思甜走出山洞，天光漸明。
    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狼崽子身上。
    她看到幼狼毛發淩亂，後腿染著暗紅，分明是蹭了旁人的血跡。
    她取出自己的袖箭，插在沿途的樹幹上。
    狼崽子帶著賀思甜在林間穿行，七拐八拐，最後在一處灌木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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