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知樂還沒反應過來，周慎行抬手穩穩接住繡球，隨即挑眉一笑。
    “喲，這是送我的定情信物？”
    於知樂哭笑不得：“那是吉祥繡球，寓意好運的！”
    周慎行唇角彎了彎，忽然將繡球往她懷裏一塞，順勢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那我的好運，可都係在知知身上了。”
    於知樂莞爾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打趣他：“你要是沒了好運氣，就會變成倒黴蛋咯~”
    “那我可得黏緊你，時刻蹭好運。”
    表演持續了約莫一炷香，最後以獅子摘下門楣上懸掛的生菜結束。
    圍觀人群紛紛往場中扔銅錢，舞獅隊員一一拾起地上的銅板，笑著道謝。
    於知樂遞上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紅封，邀請他們到其餘兩家分店也舞一場。
    領隊招呼著隊員們收拾家夥什兒，伴隨著喧天鑼鼓，金紅獅子踏雪而去，獅尾擺動時掃起細碎雪沫，在朝陽下如同撒了一把金粉。
    圍觀群眾呼啦啦地跟在舞獅隊後麵湊熱鬧。
    另一邊，南區的千味樓。
    賀思甜被一群孩童圍著，她手裏捧著一籃子糖果，笑眯眯地分給孩子們。
    這是她用柚子皮製成的柚子糖，幹淨衛生，沒有添加劑，吃起來還有柚子的清香。
    “姐姐，我還要！”
    一個小男孩踮著腳，眼巴巴地看著她手裏的糖。
    賀思甜彎腰，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不可以貪心哦，一人三顆，要乖乖的。”
    “小孩子吃多了糖果，可是會蛀牙的。”
    小男孩癟了癟嘴，但還是點點頭，接過糖後歡天喜地地跑開了。
    周謹言站在她身後，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與孩童們互動的模樣。
    他今日依舊一身玄色長袍，隻是衣襟處繡了暗紅色的雲紋，冷峻中透著一絲年節的喜慶。
    “阿瑾！”賀思甜回頭，衝他招手，“你也來發糖呀！”
    周謹言微微蹙眉，顯然對這種熱鬧的場合不太適應，但看著她期待的眼神，還是緩步走了過去。
    賀思甜笑嘻嘻地往他手裏塞了幾顆糖：“給，你試試？”
    周謹言低頭看著掌心裏的糖果，沉默了一瞬，隨即學著賀思甜的樣子，彎腰遞給了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小聲說了句：“謝謝哥哥。”
    周謹言一怔，冷硬的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賀思甜笑眯眯地看著他給小女孩發糖。
    忽然，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旁邊伸過來。
    賀思甜轉頭，沐亦安一身月白色錦袍，眉眼清俊，正睜著大眼睛看著她……手裏的糖。
    “嫂子，我也想吃糖。”
    賀思甜忍俊不禁：“小沐，你怎麽還跟小孩搶糖吃？”
    “我就是……就是……”
    嘴饞了。
    “喏~你自己拿吧！”
    沐亦安毫不客氣地抓走了籃子裏最後一把柚子糖。
    “謝謝嫂子。”
    賀思甜嘴角微搐。
    沐亦安理直氣壯：“我不是小孩，不用遵守一人三顆的規矩。”
    話音剛落，他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十幾歲的人了，還搶小孩的糖，羞不羞？”
    顧涼月抱臂而立，一臉嫌棄地看著沐亦安。
    沐亦安一見到她，立刻護住手裏的糖。
    “上次你以我有傷為由，搶走了人家送我的芝麻糖，現在我沒傷了，你也沒理由阻止我吃。”
    顧涼月嗤笑一聲：“誰稀罕阻止你？我是怕你糖吃多了牙疼，又哭唧唧地找大夫。”
    “你！”
    沐亦安耳根通紅，氣得說不出話。
    賀思甜看著兩人鬥嘴，忍不住掩唇輕笑：“你們倆怎麽一起來了？”
    “誰跟他她一起！”
    兩人異口同聲。
    顧涼月抱臂冷哼：“碰巧遇到了而已。”
    沐亦安撇撇嘴，小聲嘀咕：“明明就是跟蹤我……”
    顧涼月眯起眼：“你說什麽？”
    沐亦安立刻往周謹言身後躲了躲：“沒什麽。”
    周謹言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一步，直接讓他暴露在顧涼月的視線下。
    沐亦安委屈巴巴：“周大哥，你怎麽能這樣！”
    賀思甜笑得肩膀直抖，從籃子裏又摸出一包瓜子糖，遞給顧涼月：“顧小姐，嚐嚐這個？”
    顧涼月神色稍緩，接過糖道了聲謝。
    沐亦安見狀，立刻湊過來：“嫂子，我也要！”
    顧涼月手一抬，直接按住他的腦袋把他推開：“沒了，這一包是我的。”
    沐亦安不服：“嫂子，你看她！”
    賀思甜眨眨眼，一臉無辜：“哎呀，真的隻剩一包了呢。”
    這個瓜子糖製作起來可不容易，主要是瓜子難剝，這裏也沒有自動剝瓜子神器，剝了大半天，也隻有那麽一小把。
    她做的數量也不多，一人幾塊，權當是嚐嚐味道罷了。
    沐亦安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周謹言。
    “周大哥，她當著你的麵欺負你的手下，你不為我出頭嗎？”
    周謹言連個正眼也沒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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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人恩怨，自己看著辦。”
    沐亦安悲憤欲絕，發出陣陣哀嚎：“你們合夥欺負我，我要去找行哥為我做主。”
    他嘴裏嚼著糖，氣鼓鼓地跑了。
    晚上，一行四人前往丞相府吃年夜飯。
    暮色四合，周謹言撐著青布傘，為賀思甜擋去簌簌落雪。
    朱漆大門上，秦瓊與尉遲恭的門神畫被雪水暈開些許，反倒添了幾分鮮活氣。
    門內傳來中氣十足的吆喝：“小兔崽子，帶媳婦回來還不快進來！”
    老丞相拄著蟠龍杖立在影壁前，銀須上沾著幾點雪花，活像年畫裏走出來的老壽星，手中捧的卻不是壽桃，而是個滑稽的布老虎。
    “外祖父，您這是……”
    周慎行指指那個布老虎，神色怪異。
    外祖父私底下還玩這種小孩子物件嗎？
    童心未泯啊！
    “臭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
    “這是給老三媳婦的！”
    老丞相氣得吹胡子瞪眼。
    於知樂聞言，眼睛一亮：“難道是三舅母有喜了？”
    “樂丫頭所言甚是。”
    老丞相樂嗬嗬地捋了捋胡子，眼裏滿是喜色。
    賀思甜也湊過來，溫溫柔柔地道：“孕婦最愛吃些酸酸甜甜的開胃果脯，我那兒正好有些自家醃製的洛神花果脯，改明兒我讓人送些過來。”
    之前齊府那棵洛神花，開花結果後她如約給齊老夫人製作了一批果脯。
    老夫人為了感謝她，又給她送了一些。
    吃過以後，她到處尋找洛神花，結果在京郊某個村子裏找到了一大片。
    她全薅了回來，甚至在府裏也種了幾棵。
    老丞相笑得眼尾褶子都堆了起來：“好好好，小甜丫頭有心了。”
    一旁的宋青辭壓根不敢吭聲，盡量降低存在感。
    嬸嬸有喜了，三叔的催生任務結束了。
    這下好了，沒人替他分擔火力了。
    祖父指定得逮著他的婚事不放了。
    於知樂轉頭，朝躲在丞相身後的宋心婉眨眨眼睛：“婉婉，你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呀？”
    七八歲的小丫頭梳著雙髻，臉蛋圓乎乎的，聞言皺了皺鼻子，脆生生道：“我要妹妹，弟弟太吵了，上次隔壁家的小子還揪我辮子。”
    話落，眾人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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