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思甜彎腰捏了捏宋心婉的臉蛋，逗她：“若真是個弟弟，你作為長姐，可得好好管教，讓他不敢欺負人。”
    宋心婉叉腰，一臉認真：“那我天天讓他背書，背不會不準吃飯！”
    老丞相哈哈大笑，揉了揉孫女的腦袋。
    “好好好，都依你。”
    正說笑著，府內傳來一陣腳步聲。
    宋明軒匆匆迎了出來，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父親，晚膳備好了，就等你們了。”
    老丞相點點頭，招呼眾人進府。
    周慎行落後一步，悄悄牽住於知樂的手，低聲道：“羨慕嗎？”
    於知樂一愣：“羨慕什麽？”
    周慎行目光掃過她的小腹，唇角微勾：“你若喜歡，我們也可以……”
    於知樂耳根一熱，狠狠踩了他一腳。
    “大過年的，你正經點！”
    這人真是太討厭了。
    還沒成親呢，就想著造娃了。
    一天到晚，沒個正行！
    周慎行悶笑，任由她紅著臉甩開他的手，大步追上前麵的賀思甜。
    周謹言走到他身旁，淡淡瞥了他一眼。
    “收斂點。”
    周慎行聳肩：“哥，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情趣。”
    每回看到知知害羞，他就覺得格外有趣。
    那紅撲撲的小臉蛋，含羞帶怯的眼神，看著他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撲倒。
    距離心想事成這一天，不遠了。
    正廳內，三張紫檀木圓桌擺得滿滿當當，二十多道年夜菜蒸騰著熱氣。
    老丞相與老夫人端坐上首，其餘四位長輩坐在左側。
    右側的席位上，周謹言細心地將魚刺挑出，把魚肉放進賀思甜碗中：“小心刺。”
    “知知，來嚐嚐這個八寶鴨。”
    周慎行夾了塊鴨腿肉放進於知樂碗裏，順手替她拂去鬢邊散落的發絲。
    老夫人笑眯眯地給老丞相夾了一個鴛鴦餃：“老頭子，嚐嚐這個，餡兒是你最愛的蝦仁薺菜。”
    宋明堂切下一片火腿，卻未放入自己盤中，而是直接遞到自家夫人碗裏：“甜度剛好。”
    宋明軒將最嫩的魚眼肉夾給夫人，溫聲道：“你最愛吃的。”
    宋青辭默默將咬了一口的餃子放回碗裏，發出一聲誇張的歎息。
    “唉——”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他托著腮幫子，一臉生無可戀地戳著碗裏的米飯。
    這位十七歲的少年郎今日穿了身簇新的靛藍色錦袍，腰間玉佩叮當，本該是個翩翩公子的模樣，此刻卻像個霜打的茄子。
    老夫人關切地問道：“小辭這是怎麽了？可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宋青辭幽幽地掃視了一圈滿屋子的長輩。
    祖父祖母並肩而坐，父親母親正在互相布菜，三叔夫婦有說有笑，最後目光落在周慎行四人身上。
    周慎行正給於知樂剝蝦仁。
    周謹言默不作聲，把剔好刺的鱸魚腹夾到賀思甜碗中。
    就連他的書童長恩都在給丫鬟小棠暗送秋波。
    “孫兒突然覺得……”宋青辭悲憤地扒了口飯，“這年夜飯吃得格外噎得慌。”
    這到底是年夜飯還是虐狗宴？
    單身不是病，秀恩愛才要命。
    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到了。
    他申請單身狗單獨坐一桌。
    滿屋子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宋青辭望著自己孤零零的影子投在描金屏風上，忽然舉杯起身。
    “這杯酒，我敬大家。”
    他突然哽住了，憋出一句：“祝各位成雙成對，百年好合。”
    說完仰頭幹了酒，辣得直咳嗽。
    老夫人笑得直抹眼淚：“這孩子，這是著急討媳婦了？”
    宋青辭耳根通紅，埋頭扒飯不再說話。
    周慎行壞笑著夾了塊薑放到他碗裏。
    “表弟多吃點，去去火。”
    宋青辭執筷的手微微一頓，皮笑肉不笑：“謝謝二！表！兄！”
    於知樂低頭抿唇一笑，給周慎行夾了塊筍。
    這家夥還挖苦人家，真損！
    談笑間，老管家匆匆進來：“老爺，煙花都備好了。”
    “走，放煙花去。”
    老丞相興致勃勃地起身。
    眾人移步到廊下，侍女們捧著各色煙花魚貫而出。
    周慎行特意挑了個並蒂蓮式的煙花。
    他拿著一支香，湊到於知樂身邊：“點燃後會有兩朵蓮花升空，敢不敢點？”
    於知樂不服氣地搶過香：“有什麽不敢的！”
    說著就要去點引線，卻被周慎行從後麵環住。
    “我教你。”他握著她的手，慢慢靠近引線，“要這樣點。”
    嗤——
    引線點燃，兩人趕緊後退。
    隨著一聲尖嘯，煙花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綻開兩朵巨大的金色蓮花。
    “哇！”
    於知樂仰著頭，眸子裏映著璀璨的光芒。
    不遠處，周謹言幫賀思甜捂著耳朵，火光映亮她含笑的側臉。
    宋明堂握著夫人的手，兩人共執一支“金玉滿堂”
    火花綻開，映出二人相依的身影。
    院中積雪未消，宋青辭獨自立於廊下，看著成雙成對的家人，突然覺得手裏的柿餅都不甜了。
    “小辭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老夫人不知何時走來，將手爐塞給他。
    宋青辭攏了攏狐裘，笑意溫潤：“孫兒賞雪。”
    老夫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了然地拍拍他的手：“你呀，就是太端著了，當年你祖父求親時，可是翻牆摔進我院子裏的。”
    宋青辭輕笑：“孫兒……”
    話音未落，一支“萬壽菊”突然在頭頂炸開，金芒如雨紛落。
    他仰頭望去，恰見周謹言俯身在賀思甜耳邊低語，而她笑著躲進他懷中。
    周慎行與於知樂嬉鬧著追逐一支“流星趕月”，雪地上腳印成雙。
    宋青辭別過臉去。
    眼不見心不煩。
    “少爺。”老管家笑嗬嗬地遞來一個錦盒，“這是夫人讓老奴給您的。”
    宋青辭打開盒子，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張姑娘的畫像。
    “這是？”
    “夫人說了，開春後的賞花宴，您必須挑一個。”
    宋青辭眼前一黑。
    這時，又一朵煙花在夜空綻放，照亮了他生無可戀的臉龐。
    周慎行溜達到他身邊，攬著他的肩膀幸災樂禍：“表弟啊，春天要來了，桃花也要開了。”
    宋青辭似笑非笑：“智者不入愛河。”
    周慎行不置可否，遞來支奇怪的煙花筒：“知知教的單身狗專屬煙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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