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安在程霜對麵的椅子坐下，看到她麵前比臉還大的碗盛滿了食物，五花八門的食物，湯汁是橙紅色的，又泛著一點白。味道不怎麽好聞，賣相倒是可以。
    他問：“一個人吃嗎？”
    “嗯，室友們早就吃過了。”程霜抬眸瞄了眼他，今天也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看了讓人心情好，“你吃晚飯了嗎？”
    “我在家吃過了。”顧亦安回家就是為了跟家人一起吃頓飯。
    程霜放下筷子，扯過桌麵上的一張紙巾擦手，然後打開放在一旁椅子上的雙肩包，把那個白色煙盒拿出來，遞過去。
    “謝謝。”顧亦安接過煙盒後放進了外套的口袋裏。
    “你經常抽煙嗎？”
    “不經常。”這是顧亦安的實話，他並沒有煙癮，隻是偶然心情不佳的時候會找個人少的地方來一支。
    程霜點點頭當作回應，然後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麻辣燙。這樣的話，抽煙應該是顧亦安身上最不清爽的一點，雖然她覺得煙味在他身上不難聞。
    她連著吃了好幾口都沒有說話，顧亦安也沒說。她以為他拿完煙盒就走了，但看樣子並沒有要起身的跡象。
    一直不說話，他看著她吃也很奇怪，所以程霜打破了沉默，問他：“你喜歡吃麻辣燙嗎？”
    顧亦安單手托著腮看她吃，手肘處墊了兩張紙巾，“我沒吃過麻辣燙，但是看起來跟火鍋差不多，應該會喜歡吧。”
    滑溜溜的寬粉從程霜的筷子上滑落，她愣住了，居然有人沒吃過麻辣燙？這不是很常見的一道美食嗎？
    她好奇他平常都吃什麽，難道天天山珍海味嗎？看著也不像那麽奢侈的人啊。
    “你很喜歡吃嗎？”畢竟他看見她點了滿滿的一大碗，現在已經吃掉一半了。
    “嗯，但是吃多了會膩，隻能偶爾吃。”
    “確實看著挺好吃。”看她吃得這麽香，顧亦安下次也想嚐試一下。
    可是再怎麽好吃，飽了也吃不下。程霜看著碗裏漂浮的丸子和凍豆腐，再不舍也隻能放下筷子。
    她擦幹淨嘴巴後從雙肩包的側袋裏掏出一支唇膏，淺淺地塗抹了一層，天氣太冷，一不小心就會凍裂，她不敢怠慢自己的嘴唇，非常脆弱。但是口紅就不補了，反正都要回寢室了。
    顧亦安看到她塗唇膏，異樣的感覺馬上就來了，他緩緩低下頭，但也沒什麽用，腦海裏還是會浮現那晚的香軟。
    “走吧，我吃好了。”程霜起身。
    “嗯。”顧亦安抬頭，跟著起身。
    可能是麻辣燙店裏太溫暖，程霜一出店門口就被冷得轉了個身，撞到了走在她後麵，正在給她撩起簾子的顧亦安。
    顧亦安條件反射般地抬起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腰，怕她摔倒。
    他抬頭一看，發現天氣好像有了變化，有白色的東西飄落，“程霜，好像下雪了。”他說這話的同時手也離開了她的腰。
    冬天穿著厚衣服，程霜並沒有明顯察覺到顧亦安對她的觸碰，正當要往下看的時候，聽到他說好像下雪了，她激動地立馬轉過身去，眼前是漫天飛舞的白色雪花，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下雪的世界。
    程霜立馬跑下店門口的台階，張開雙臂去迎接雪花，那一刻她忘卻了寒冷。
    這是今年江城的第一場雪，雪並不大，落到地麵後基本也就融化了，但是對於沒見過雪的程霜來說，這已經足夠盛大了。
    顧亦安看著她張開雙臂開心的樣子，也慢慢走下了台階。他對雪並不陌生，等再冷一些，他還會跟朋友一起去外地滑雪。
    程霜趕緊掏出手機，對著天空拍了好幾張照片。低頭看了地麵，隻是濕潤潤地一片，看來暫時還堆不成雪人。
    “不要在室外待太久，你會被打濕的。”顧亦安在她身旁提醒道。
    “沒事，我有傘。”程霜從包裏拿出雨傘，打開，繼續站在雪中。
    她看到顧亦安身上連個包都沒有，更別說雨傘了，她便走近他幾步，把手抬高，讓他也進入傘下。
    “我來撐吧。”顧亦安接過她手上的傘，轉換之間他觸碰到了她的手背，一片冰涼。他低頭看，她身上哪裏是他送她的衣服，依舊是那件黑色棉衣。
    “為什麽不穿我給你的衣服？”他沉著眉問。
    “啊？”程霜還在沉迷於看雪，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我怕弄髒了，畢竟我今天下午要去工作，早上是穿了的。”
    “髒了可以洗，保暖重要。”雖然話是這麽說著，但是顧亦安也覺得自己沒考慮完全，他想著女生穿白色好看些，就挑了一件白色的送，忘了程霜要兼職這個因素。
    “趕緊回學校吧，外麵待著太冷了，雪還會再下的。”
    “嗯。”程霜點頭應道，那股新鮮勁兒過了之後，她開始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了。她今天帶了他的圍巾的，她又忙著從包裏掏出來戴上。
    她邊戴邊嗅，圍巾上隻有洗衣粉的味道了。
    江大像程霜這樣對雪如此狂熱的人並不多，所以下雪之後校道上反而變得空蕩蕩的。即使有人走在路上，也是低著頭快速走過，並未有人注意到顧亦安與一個女生在雪中漫步。
    他們兩人是走得極近的，外衣相互摩擦，這不是故意，而是程霜的單人傘實在是太小了。
    “真是大悲大喜的一天啊。”程霜看著雪落下的軌跡發出由衷的感歎，就讓這場雪把下午的黴運都帶走吧。
    聽她這麽說，顧亦安的眉毛一跳，悲？什麽悲？他問：“你今天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嗯？”程霜沒想到顧亦安會想得這麽細，又或者說，他在關心她嗎？
    “大悲。”顧亦安提醒她剛剛說過的話。
    “今天兼職的時候確實發生點不愉快的事，不過已經解決了。”程霜已經收到了那150元的工資。
    顧亦安看著她如此平淡地說出自己的不開心，心裏某個角落揪了一下，他腦海中突然就跳出一個讓自己都害怕的念頭：他不想看到程霜難過，不想讓她再那麽辛苦地去做兼職。
    他應該知道，自己最近對程霜太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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