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陽光照進客廳的麵積越來越大，落地窗的白色紗簾緩緩拉上，客廳裏又變成了柔和舒服的光線。
    程霜不讓顧亦安靠她太近，挪到了沙發最右邊的位置。
    “好，談吧。”顧亦安也不敢耍流氓了，看把人嚇的。
    程霜垂著眼，心裏打著鼓，她不知道自己即將問出的這一個問題會把他們的關係帶到什麽方向。
    她的拇指按壓著手指關節，抬眼，問出：“你，之前對我隻是玩玩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枚釘子，狠狠地釘在了顧亦安的心髒上，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心痛的感覺。
    他原本是懶懶地癱在沙發上，這會兒也起身坐直，打算好好跟她談，看著她的眼睛，“如果我對你隻是玩玩，那你現在還在被我玩。”
    程霜繼續問：“那你斷崖式冷淡是為什麽？”
    她原本不想問的，但是他昨晚又表現出一副很喜歡她的樣子，讓她猜不透他。
    “我……”顧亦安沒辦法說出那個理由，雙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揉搓著臉部，在想怎麽說才能讓她接受。
    如果他對她坦白，她還會理他嗎？
    程霜不等他，又說：“是因為你家裏給你安排了女朋友嗎？”
    羅飛之前跟她說過的，隻是她那時候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現在她要親自問清楚。
    這次談明白了，可能以後就不會再對顧亦安心存幻想了吧。
    顧亦安從臉上放下手掌的動作很慢，眉頭緊鎖著，他在思考程霜是怎麽知道的。她不可能認識顧家或者慕家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羅飛。
    他忍不住罵了一句，“羅飛這個大漏勺。”
    他這個反應，程霜一眼就明白了羅飛的話都是真的。顧亦安不承認自己是在玩她，但既然家裏安排了女朋友，那之前不是玩她又是在幹什麽呢？
    一瞬間，程霜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般，手指也開始發麻。眼眶也控製不住地濕潤起來。
    她就是這麽沒用，居然深深地喜歡著一個對自己隻是玩玩的男人。
    顧亦安再看向程霜的時候，看到她身子在抖，眼眶紅了，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懷疑、幽怨。
    這一瞬間他是真慌了，也顧不上程霜給他們之間劃的安全距離，起身坐到她身旁，邊握住她的手腕邊說：“你先聽我說，我不會跟家裏安排的人在一起，我隻把她當妹妹。”
    但程霜不聽他說，用力地轉動自己的手腕想要掙開他的手。顧亦安沒辦法，隻能放開她的手，然後使用蠻力把她摁在自己的懷裏，抱得很緊。
    他害怕自己隻要鬆掉一絲力度，她就會跑掉。
    在跟顧亦安掙紮的過程中，程霜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這會兒她緊緊地被人摁在懷裏，淚水浸濕了他胸口的布料，耳朵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我喜歡你，程霜。”
    “隻喜歡你。”顧亦安覺得自己再不說出口，她就要徹底不相信自己了。
    果然，他說完後感覺到懷裏的人不掙紮了，但身子還是在抖，人依舊在哭。
    他繼續說：“我昨晚一夜沒睡，想了很多，我不能再丟下你。”
    顧亦安昨晚一直坐在她的床邊，時不時檢查一下她有沒有複燒。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對第二個女人這樣了，他很愛她。
    聽到他這樣說，程霜當然是開心的，或許他又在騙她，但當下這一秒的開心和心動是隱藏不住的。
    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裏，“你先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顧亦安立馬鬆了力度，但手還停留在她的背上。
    她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一眨眼就會落下一滴，顧亦安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那麽堅強、獨立的一個人，為了他哭成這樣。
    程霜一邊抽泣一邊說：“那你能怎麽辦，不聽家裏人的話了嗎？”
    顧亦安又把她攬進了懷裏，這回是輕輕的，“我想過了，你和家裏我都要。我會慢慢把顧家的話語權掌握在我手裏，再沒人能擅自替我做決定。”
    程霜聽了後笑了，“你嗎？”
    “嘖~”顧亦安捏了把懷裏人的耳朵，“不相信我的能力？”
    程霜推著他的胸口，從他懷裏出來，“沒有，我隻是覺得你聽家裏的安排挺好的。”
    她繼續說：“他們給你安排的，肯定是最好的路線。”
    他的家人都這麽厲害，能把江盛集團發展得這麽好，給他規劃的路線肯定錯不了，她想。
    顧亦安：“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適合我，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他想拉她的手，她躲開了，把手放到了背後。
    “我們肯定走不到最後的。”程霜越來越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羅飛說得沒錯，他們就隻適合玩玩，她不甘心也沒用。
    顧亦安的臉冷了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
    隨著聊天的深入，程霜覺得自己越來越清醒，“我們現在都還太幼稚，等你不喜歡我了，你就會後悔當初沒有聽家裏的話了。”
    人在相愛的時候說的話永遠動聽，但不愛了之後，那些話又會變成他們互紮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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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血緣至親的愛都不能持久，何況由兩個陌生人組成的愛情呢？當她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的時候，程大偉和冼翠蓮可能也很愛她，現在呢？
    “讓我不喜歡你，挺難的。”顧亦安苦笑了下，“你知道嗎？我們沒有交流的這兩三個月，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客廳很靜謐，程霜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她根本禁不住顧亦安對她的表白。
    “但我對你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淡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喜歡了。”程霜不敢看著他的眼睛，而是低著頭，對他、對自己都說了謊。
    顧亦安是不信的，“你剛剛還在為了我哭。”
    程霜回他：“我哭是因為你之前騙了我。”
    “我沒騙你，”顧亦安的聲音慢慢低下來，“我隻是沒有對你坦白。”
    “有差嗎？”程霜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說道：“昨晚是因為發燒了，所以可能情緒有一些脆弱。我想，之後我們還是隻做普通同學就好。”
    “不對。”她輕笑了聲，“我們一直都隻是普通同學。”
    現在輪到顧亦安眼眶微熱，但心裏拔涼拔涼的，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真對我感情淡了？”
    “嗯。”程霜依舊是不敢看著他回答。
    “所以你之前跟羅飛說不喜歡我是真的。”
    “嗯。”
    顧亦安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但他不想被程霜看見，那樣很不帥，他低頭快速抹掉，抬頭自信說道：“淡了也沒關係，反正我會重新追你。”
    程霜笑了，“你肯定還會遇到喜歡的人的。”
    她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多，該回學校上課了，於是從沙發上起身，同時打開手機地圖查了一下回學校的路線。
    剛好，出了小區門口往左走七八分鍾就有一個地鐵站。
    “我回學校了，真的很謝謝你昨晚來接我。”
    程霜站著等他的回應，但他隻是低著頭，不看她，那她就隻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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