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安覺得程霜很矛盾，他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喜歡，卻堅持要分手。就算他們要麵臨異國，但她那麽獨立的一個人，至於要分手？
    他怎麽想都不明白。
    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他們還沒有睡過一分鍾。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眼睛也都紅腫著。
    “我們連20歲都沒到，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那麽滿。”程霜拿開枕頭，下床，“我們還會再遇到喜歡的人，你以後也一定會跟一個門當戶對的女生結婚。”
    “你怎麽跟我爺爺一樣封建？”顧亦安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往外走。
    程霜的語氣很冷淡：“等你坐上了你爺爺的位置，說不定比他還封建，比現在更身不由己。”
    她一個普通人，倒是沒什麽好失去的，所以她從來都不是不相信顧亦安的能力，而是覺得等他站上了一定的高度，思想一定會改變的。
    “就這麽分了吧，對你的前途也有好處。”她掙脫開顧亦安的手掌，下了樓。開學的時候她沒能把東西全部帶走，今天得收拾好帶回學校。
    雖說分手了，但顧亦安給她買的東西她不會留下，反正她不帶走，他肯定會叫人清理掉，浪費。
    她後悔沒帶行李箱過來，雙肩包裝不下太多，隻能都裝進紙袋子裏，足足裝了兩個大袋子。
    快要收拾完的時候，多特邁著小短腿跑進來了，蹭著程霜的腳踝，像是知道她要走了似的，表達自己的不舍。
    她蹲下來，把多特抱起來跟它說話：“多特，以後我就不能過來看你了，你乖乖聽阿姨的話，健康長大。”
    也不知道阿姨對多特好不好。不過也是自己不負責任，當初明明就知道和顧亦安長不了，還非要跟他一起養貓。
    現在分手了，多特就跟沒有人要的小孩似的。要不是她沒條件，一定會把多特帶走。
    她不舍得撒手放下多特，多特的小爪子也緊緊扒著她。
    “你一定要健康長大啊，多特。”程霜親了親它。
    程霜和多特難分難舍，沒注意到顧亦安也下了樓，正倚在門框上看著她和多特。他揉了揉疲憊的臉，走過去：“你以後要是不想過來我家，可以把多特帶走。”
    程霜被他的聲音嚇到，抬頭看到他已經穿上了衣服。她愣了一會兒後回答他：“寢室不能養貓。”
    女生公寓是有很多寢室在偷偷養貓，但是她不敢帶多特回去，寢室的環境不適合養貓，而且萬一有室友不喜歡多特呢？
    “那就別分。”顧亦安蹲下，與她對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滿是誠懇。
    程霜撇開視線，“那你別去美國。”
    她當然希望他去，隻是她知道，她和去美國，他一定會選去美國。
    顧亦安：“隻能二選一？”
    程霜摸著多特的腦袋，“是。”
    “你會後悔的，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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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亦安說多特不能變成沒人要的孩子，但是他帶去美國也不現實，讓程霜帶回江大。他會在後街給多特租一個房子。這樣程霜以後也能見到多特。
    程霜同意了，以後的生活裏沒有他，起碼還有多特陪著。
    她的東西、多特的東西塞滿了顧亦安車的後備箱和後座。顧亦安開得極慢，不斷有人從後麵超車，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程霜瞄了一眼他的側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可能體麵的分手，是不存在的吧。
    後街能出租的住房並不多，隻有一棟七層的樓房，從外麵看著環境就一般，裏麵的住客多是在後街開餐飲店的人，少部分是江大的學生。
    顧亦安直接把車開到了樓下，然後在樹洞裏找到房東的電話，說他要租房。
    房東很快就下了樓，看到租客是一對顏值頗高的情侶，男生看著氣質非凡，女生手裏抱著一隻貓。
    想著兩人應該不是什麽摳搜人，便把樓裏空著的最好那套房子介紹給他們。而且那套房子他剛剛做完清潔，很適合他們拎包入住。
    房子唯一的缺點是在六樓，步梯。房東一邊帶他們上樓，一邊說著那套房子的好處。
    雖然現在是上課時間，程霜還是有點害怕會碰上江大的學生，低著頭走路。
    “到了，就是這間。”房東打開了六樓樓梯往右的第二間房子，並開了燈。
    顧亦安先往裏走，剛踏進去就皺眉了。雖然看著很幹淨，但是麵積實在太小，夠多特跑酷嗎？
    他的貓不能住在這麽小的地方，他問房東有沒有大一點的房子。房東說這是最大的了，一室一廳，其他戶型隻有單間。
    程霜也抱著多特走了進去，她第一眼先看窗戶，意外地發現已經封了窗，很適合養貓的住戶。
    程霜問懷裏的多特：“多特，你喜歡這裏嗎？”
    多特不吭聲，把頭撇開了。程霜倒也能理解，一下從明亮寬敞的大別墅換到狹小單調的出租房，生活質量“跳樓”了。
    “這裏行嗎？”顧亦安問程霜。
    程霜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房子後說道：“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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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裏基本的家具都有，看著也都還很新，廁所也足夠幹淨。她以後可以來這裏寫小說，比在寢室和圖書館更安靜。
    顧亦安當即跟房東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也付了一年的房租，2000元一個月。
    房東收到一年的房租轉賬後，樂樂嗬嗬地離開了。程霜這也才把多特放下來，讓它熟悉一下它的新家。
    多特這逛逛，那嗅嗅，很快就回到了程霜身邊，喵喵叫。
    “多特，怎麽了？”顧亦安把它抱了起來，“是不是覺得這裏太小了？”
    多特喵了兩聲。
    “慢慢就會習慣了，這裏比寢室都大，夠了。”程霜說。
    “嗯，我去把多特的東西拿上來。”顧亦安下了樓，搬了好幾趟，把程霜的兩個紙袋子也給搬了上來，然後又把多特的貓爬架重新安裝好，才打算要離開。
    他說：“多特，我走了。”
    正在給多特整理玩具程霜聽到後立馬轉過身子看向他。
    他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是同樣的灼熱，不過頓了三秒，顧亦安兩步就走到了她的麵前，抬起雙手捧著她的臉便用力吻了下去。
    他的唇舌和氣息都很燙，熱流淌過程霜的心髒，她忍住了想要抱住他的衝動，手指緊緊抓著自己衣服的下擺。
    他的唇還與她的唇碰觸著，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問她：“程霜，你等我，好嗎？”
    她咬著牙回答他：“我不會等你的。”
    隨後她聽見很輕的笑聲，那股滾燙的氣息也即刻從她身上消散。
    顧亦安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給程霜的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眼淚幾乎是一秒就噴湧而出，心髒是密密麻麻的疼，原來分手是這麽難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受一萬倍。程霜的背部沿著牆壁慢慢滑落，最後整個人癱坐到了地上。
    多特聽到程霜的哭聲趕緊從沙發上跑了下來，急得在她的身邊轉悠。
    程霜便隻好把多特抱起來，眼淚簌簌地滴到了它的軟乎乎的毛上。
    “多特，你以後就見不到爸爸了。”她也見不到他了。
    程霜本來就沒吃早餐，哭著哭著很快就沒了力氣。她扶著牆壁站起來，先到廁所洗了一把臉，再去拿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下午有課，她吃完東西得去休息一下，不然沒精神。
    愛情沒有了，總不能學業也丟了。
    拿到手機一看，竟然有銀行的短信，於10分鍾前轉入元。
    除了顧亦安沒人會給她轉這麽大一筆錢，分手費？她打開手機銀行查看，顧亦安在備注裏寫了：多特的贍養費，拒絕退還。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開始落下，都分手了，幹嘛還給她轉錢啊！他是傻子嗎？30萬，她和多特花到大學畢業都花不完。
    顧亦安還在後街，去了“回家吃飯”店裏，把羅飛叫了出來。
    他們班有課，羅飛求之不得有個理由可以逃課。他火速趕到了後街。一進店裏，發現顧亦安那桌子上擺了一排酒。
    羅飛過去坐下：“怎麽大中午的就喝上了？”
    顧亦安給他的杯子滿上：“程霜跟我提分手了。”
    羅飛有點驚訝，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因為你要去美國？”
    “嗯。”顧亦安仰頭喝了一杯。
    羅飛歎了口氣，安慰道：“程霜估計是怕你去美國之後就被你給踹了，就先提了分手，肯定不是不喜歡你了。”
    “她很喜歡我。”顧亦安的語氣很肯定，“我難道看起來像很花心的人嗎？”
    羅飛看著對麵那張雖然疲憊但依舊帥得慘絕人寰的臉重重點頭：“我是程霜也會很沒有安全感的。”
    他也一口悶了一杯，“而且，你倆又不可能結婚。”
    話音剛落，羅飛就聽到了重重的酒杯與桌麵碰撞的聲音，抬眼望去，顧亦安正在用力抓著酒杯。
    “為什麽不可能？”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覺得，顧亦安不明白。
    羅飛：“你爺爺，你爸媽能讓你娶程霜？不可能。”
    別說是顧亦安了，就是羅飛他自己，家裏也不一定會同意他娶程霜那樣家庭的女生。
    “我跟誰結婚，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替我做決定。”顧亦安說出這句話時的眼神是如此的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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