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評覺得索倫的狀態非常不對，或許是在裏麵經曆了什麽，但他不好再多問……現在並不是詳細詢問的時候，他相信也沒有人會願意自己被別人刨根問底。
    而且關心索倫的人太多，也輪不上他，瞧瞧戰爭教會的那些吧，尤其是比索倫大了不止一輪歲數地位卻比索倫低的，那個個眼淚汪汪，眉頭緊皺，望向索倫的視線活像是要把人剝開仔細檢查一遍。
    ……紀評覺得這說不定是無人時的事實。
    他微笑著後退幾步，退出人群，不摻和兩大教會的恩怨，卻察覺一個含著恨意的視線，他於是轉頭看過去，發現是那個被抓的、據說出身真理高塔的設計師。
    設計師連個名字也吝嗇說出口，自被戰爭教會的小隊抓到起就冷冷的不應人，毫不在意可能迎來的、教會的處置。
    ……不過，他恨自己？
    紀評覺得荒謬，他瞧了設計師一眼，又看了看漂浮在自己身旁的小塔，小聲說：“那位設計師，好像很恨你。”
    小塔茫然的抖了抖書頁，它在真理高塔裏接觸過的人太多，所以它對設計師沒什麽印象——它也覺得這很莫名其妙，怎麽會有人去恨一本用以查閱文獻的工具？
    不對，還是有可能的，比如恨首席就可能連它一並遷怒上，覺得它不該為萊爾效力。
    小塔沒有理會這種廢物的心思，隻是紀評先生提了，所以它難免要回應一句：“可能是恨首席。真理高塔的叛誓者有一大半都和首席有關係，是他以各種方式直接或間接誘導的。其中有些在背叛後心懷愧疚，仍視首席為授業恩師，也有些……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戰爭教會的聖物漂浮在青年身邊，似乎文字一行行浮現而出又緩慢淡化消退，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獲救的伯格在不遠處休息，收回視線，與身邊的同伴交談：“那位是？”
    “跟隨占命一起來的，不像是命運教會的信徒，應該是位相當厲害的非凡者，”同伴語氣有些欣羨，“難得見小塔大人這麽親近別人……唉，你也該謝謝那位先生，沒有他的話，小塔大人不一定肯一直隨行，提供幫助。”
    伯格輕輕的“哦”了一聲：“大人物，他叫什麽？”
    “沒注意，不過城內的大人物也不止這一位，”同伴笑了笑，“倒是你要好好養傷啦，照看澤西卡的任務分給別人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還是先回去見見你兄長恩茨爾子爵。”
    伯格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我記住了。”
    他記住了，豢養小塔和瑪瑙的人、兩隻汙穢生物的主人、又和命運教會關係密切。
    同伴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麽：“你別總惦念著恩茨爾子爵才該操心的政鬥，我瞧那位先生不像個好應對的，他脾氣有點太好，溫和的不像……嗯，被汙穢感染過的。”
    這種多少都有點大問題，教會的非凡者脾氣好很正常，但非教會的、實力強的非凡者還脾氣好？這有點不太現實，沒誰會在備受汙穢折磨後依然對世界充滿愛。
    伯格心不在焉的點頭：“我記住了。”
    “一看你就沒記住，”同伴惋惜的歎口氣，忽而瞥見一點綠色，訝異道，“咦，這裏……”
    他挪了挪位置，彎腰伸手撥開雪，露出雪底一叢小小的綠草。綠草沒被雪壓垮，但說不定明天就會死在暴雪之下。
    而後在他的注視下，這叢綠草忽而動了動。
    ？
    小小的綠草叢淡定的從地麵拔出自己褐黃色的根，慢吞吞“走”向了旁邊的沒被怎麽動過的雪，矮下葉子鑽進去，直到最後一點綠色也被雪覆蓋住。
    ？？？
    他警惕起來，轉頭就要和伯格分享這一奇異的現象，他也做好了找更多人求援的準備，因為這極可能和汙穢有關。
    可是等他和伯格說完，再撥開雪試圖證明這件事的的時候，在雪下已經瞧不見一丁點綠色了，他又撥走更遠地方的雪，一無所獲。
    “你聽我說，我剛剛真的看見了，我……”
    並不遙遠的地方，綠葉整個藏在地裏，艱難的在泥土的阻力下，舞動了一下自己的軟葉：好累。找媽媽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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