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待補3
    ——您淩駕於世界之上，原初是您的意誌具現，萬千星河追隨您的存在……
    澤西卡磕磕絆絆的複述完了紀評所有的話。
    那些發音圓潤而特別，是他沒學過的語言，但他無師自通，一個字一個字通曉了其中潛藏的含義，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也被人引領著說出過類似的話。
    他有點難以言喻的恍惚......這恍惚促使著他喃喃著，近乎無聲地說：“我......我祈求......&34；
    他說過很多祈求，恐懼的、不恐懼的，完美的、不完美的，他不是教會的人，不會有什麽固定的信仰，很多時候他隻是被迫的去做大人物希望他做的事情。
    比如在老師的教導下向愛神、向戰爭之神祈求，又或者在更早的時候，向不知名的存在獻上自己的眼睛。
    他想起來自己曾在哪裏聽過這些發音了，在他很小的時候，看似和藹可親的老人一個字一個字教他辨認，要求他記住，誦念出聲。
    他無法抑製的顫抖起來，又提醒自己要冷靜。
    有誰在注視著他嗎？或許有吧。
    他聽見自己說話，語調幹澀、年輕：“我祈求您，讓我得以目睹......母親遺忘的所有夢境。”
    光怪陸離。
    他窺見倒懸的海，窺見海底影影綽綽的黑影，窺見深墨色的瞳仁，巨大的眼睛裏倒映出他的影子，影子缺了半邊手臂，用僅剩的一隻手朝著他笑著揮手。
    澤西卡覺得眼睛在隱隱生疼，也覺得耳朵在疼，它們好像有自己的意誌，在試圖脫離他離開，去奔赴任何它們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困守於這副孱弱的身軀。
    眼睛先走了，於是世界一片昏暗。
    很快耳朵也離他而去，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接著是口鼻、四肢、心髒，很奇怪，他不覺得害怕，因為他正在祈求一位偉大存在的垂青，這些都隻是他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意識在混沌裏沉浮，他聽見一個模糊的聲音從深處輕輕響起：“您好？您看起來需要幫助，美麗的小姐。“
    他聽見一個十分稚嫩的、女孩子的聲音：“我不需要。“
    搭話的青年客氣的往後退了一步：“好吧，小姐，我隻是想問問您，您知道最近的、大地之母的教會在哪兒嗎？“
    昏沉的意識漸漸明晰，他本能去夠混沌裏的一點星光，但怎麽夠也夠不著。
    他又聽見女孩子說：“不知道。“
    “嗯......我明白了，總之，謝謝您，“混沌的一切漸漸清晰，他看見青年背著包，站在泥濘的泥土地上，客客氣氣地說，“打擾您了，還有，您的父母呢？就這樣放任孩子外出，很危險哦。“
    青年有一張澤西卡相當眼熟的容貌。澤西卡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句“紀評先生”了。
    但女孩子對這張臉沒什麽敬意：“不要你管。“
    “嗯，我不管，“青年極輕地笑了一聲，“小姐，我要走了，作為擅自打擾您的歉意，請您收下這枝花吧。“
    青年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捧出一朵幽藍色的玫瑰，花瓣顏色豔麗，表麵鋪有一層柔軟的絨毛。
    “它不會凋謝，而且在晚上也會發光，希望您會喜歡。”
    澤西卡毛骨悚然。
    他看見年幼的孩子下意識用打滿補丁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手，看見孩子接過那枝花，聽見孩子說：“我不喜歡。”
    青年幾乎是縱容的語氣：“嗯，如果您不喜歡的話，丟掉也可以，隻是不要當著我的麵丟掉，我會難過的，好嗎？美麗的小姐。“
    “好吧，”女孩子幹巴巴地放狠話，“等你走了我就扔掉。”
    “最好如此，”青年幾乎是歎息了，“小姐，有緣再見。”
    後來，一天、兩天......時間在飛速的流逝，晝夜變化隻需要一個眨眼，幽藍色的玫瑰花如青年所說，始終沒有凋謝，也真的會在晚上發出幽藍般瑰麗的顏色。
    和它的豔麗截然相反的是女孩子正在加速凋謝的生命。
    幽藍色浸染了這片大地的每一寸，目之所及都是這漂亮的顏色，好像有生靈在痛哭，在哀嚎，畫麵一幀幀飛快閃過去……
    最後，白骨累累。
    青年站在荒蕪又枝繁葉茂的土地上，衣角拂過碩大的灌木叢，伸手取走了他曾經送出去的、幽藍色的玫瑰花。
    他似乎要說什麽，但最後出口，隻有尾音輕飄飄落下來：“......再見。“
    ......
    徹底清醒過來，澤西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聽見有人關心的問他：“怎麽了？小澤西卡，你還好嗎？”
    熟悉的、溫和的語氣。
    和剛才所見所聞的、那個始終帶笑的，一模一樣。
    澤西卡：……
    眼睛和耳朵又重新跑回來了，心髒也是，他聽見自己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有點想哭。
    太嚇人了，誰懂啊，救命啊。
    他自認自己已經見過許多大場麵了，自認自己已經或多或少對很多大人物的道德底線有一個基本認知了。
    但……怪不得母親之前會憂慮的提醒他，怪不得母親不敢說，怪不得……
    等一下，會不會是他過分擔憂，比如可能剛才見到的那個和現在這個不是一個人？也可能剛才那段所見所聞是假的、是被什麽力量編造的……
    澤西卡艱難地，回答了剛才的關心：“……有點，有點沒緩過來，現在好多了。”
    事已至此——說自己什麽都沒看見？這麽明顯的隱瞞，會被滅口吧。
    實話實說？他不敢。
    澤西卡絕望的閉了閉眼，聽見青年和緩的問他：“你看起來依然很不好受，是我欠考慮了，要不要先喝杯水？”
    他擠出一個乖巧的微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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