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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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樂意也沒有用。
    一小塔一瑪瑙還是被丟下了,被丟在了城牆邊上,隻得到了一句“我會盡早回來”的承諾。一同被丟下的還有存在感十分微弱的、可憐的“筆”。沒有人推它,它自己來回滾了一下,然後立起來,自己生疏的在空氣中寫字。
    一根觸手“啪”一聲把它按倒了。
    小塔翻過一頁:……好像是首席。
    瑪瑙可能認字,也可能不認字,它是否認字也取決於它想不想理人,現在它顯然不想理會小塔,它隻想用它的觸手卷起這支筆,然後收緊、絞碎。
    但很多事情不會總順利發生。
    筆掙脫了,它像一隻貪戀腐爛的蠅蟲,蠅蟲會展開翅膀飛,會穿行於各種狹窄的縫隙——雖然這不合理,但它長出了翅膀,飛起來了。
    這太不合理了,不合理到紀評去而複返,輕輕收攏五指攥住了這支筆。
    筆在他的手心發抖。
    小塔也在發抖,它腦子裏千回百轉閃過無數想法,比如這算不算故意離開、算不算故意引別人出手……對了!它突然想到這支筆來源於文字與知識,它不敢問優瑟爾琳,但首席一定很焦急。
    所以……
    “所以,”紀評歎著氣說,“真是一刻都離不得人啊。”
    大概小塔抖的太厲害了,青年先對小塔說話:“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和顏悅色,略帶歉意:“我看它一直很安分,以為它會永遠安分下去,沒想到……嗯,抱歉。非常抱歉,我會帶它走的。”
    感謝群星提供的全圖視野,打野……不是,打野怪很有用。
    瑪瑙又纏上了他的手腕,大概很不滿筆可以走自己不行。
    紀評不得不把瑪瑙扒拉下來,捧在手心,再次說:“我很快回來。你可以和小塔一起走走,逛逛,或者陪地上的那些說說話。”
    話音剛落,他散成無數淺淡的碎光,像晨時漂浮在陽光中的碎塵,一眨眼就了無痕跡,自然也沒給瑪瑙留下繼續纏繞的機會。
    小塔:……
    這真是它第一次見紀評先生正大光明采用非普通人的方式離開,以前……好吧,偶爾也見過,但大都比較收斂……所以情況很緊急?澤西卡的情況緊急到不能耽誤?
    第一排除愛神,文字與知識之神,戰爭之神,甚至可以繼續排除生命之神,命運之神,海神,還有……那得是……
    是……
    我們去玩吧?不好不好……要乖乖留在原地……不要留在原地!那明明是……是應該聽話!可是碎完出去回真理自高塔由樹枝陽光蝴蝶鮮花番肉茄蕉……
    小塔恍惚了一下。
    我……它……在想什麽?
    瑪瑙拽了拽它的書頁。
    它清醒過來。
    它倉惶翻過一頁,它寫:我們去摘葉子吧!
    嗯?為什麽?不,它原本想寫……
    它又翻過一頁,它寫:我們去采陽光吧!
    不、不、不……
    這好像個沒有盡頭的夢魘,它覺得自己在瘋狂的翻頁,它在翻過每一頁,但每一頁都有自己的想法,沒有一頁在聽它的話……雪好像停了……陽光穿透雲層……它又發現自己翻過一頁。
    ——它隻翻過這一頁。
    ——雪明明還在下。
    它寫給瑪瑙看:我剛剛在想,澤西卡是不是遇上了“自由”?
    其實它不應當這樣想。
    因為那對眼睛是獻給群星的,因為那對眼睛經過紀評先生的手,但它又難免覺得惶惑,覺得會不會這隻是大人物的有意為之?
    那對眼睛終究在世界海中心停留過,不是嗎?
    而世界海中心有什麽呢?
    它又頓住。
    ——我……剛剛,在想什麽呢?
    頑劣的孩子禁止思想的自由。
    它正因意外垂眸這片大地。
    樂聲停住了。
    教會裏。
    詩人停下動作,他彬彬有禮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告訴周圍的人:“出了點事,麻煩大了。”
    這句話很容易懂,但詩人的意思不太容易懂。
    索倫:“啊?”
    在他後悔自己感情太溢於言表的下一秒,他聽見旁邊的大貴族,即克裏姆福林說:“啊?!發生了什麽?”
    這句話明顯比他震驚多了,感情充沛多了。
    大貴族又繼續說:“但我相信,有尊貴的群星庇護,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索倫覺得大貴族有點太圓滑了,還後悔自己太不圓滑了,他還覺得……覺得……覺得……覺得……覺得……他發自內心的讚美命運:“命運裁定一切,無罪的必將美滿。”
    嗯?
    不是……他不想說這個!
    克裏姆福林用敬佩的眼神看索倫,那神情活像是在看什麽不要命的勇士。
    詩人不以為意,他笑著對索倫說:“為了您的安危起見,我建議您留在這裏,和您旁邊這位——戰爭之神垂憐的第一梯隊一起。我相信您的安危必然能得到保障。”
    他放下琴。
    詩人說:“您的自由被禁止,但命運允許您自由,大概這樣。所以不必惶恐。群星庇佑您的一切,也包括您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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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群星庇佑信仰?庇佑命運之神?不對我不信仰命運之神……庇佑海神?好像更不對。
    克裏姆福林急忙表忠心:“戰爭之神是個混蛋,我從沒信仰過祂。”
    通過他表忠心的方式可以看出來戰爭之神是一位善良且不拘小節的神明,比如祂無所謂自己的信徒是否嘲諷、褻瀆、不敬。
    現在換索倫用“您真是勇士”的眼神注視大貴族了。
    詩人似乎很無所謂。又或者說,外交官星星看不懂這些,所以他在國王星星的指點下說:“您神恩厚重,當然可以這樣說。不過,我也希望您,不要邁出教會一步。”
    克裏姆福林知情識趣:“當然。”
    詩人客客氣氣:“感謝。”
    他說完,離開這裏,很快站在教會外麵。飄揚的雪花現在成了禁令的最好貫徹者,細密的薄冰正沿著他的腳踝一路往上攀爬。
    學者星星有點急了:“至少要等到他回來。”
    國王星星冷靜一點:“等不到的,丟掉吧。”
    外交官星星:“?丟誰?我嗎?我們難道不是一個整體嗎?”
    學者星星:“……不是。”
    國王星星:“快是了。”
    粗糙捏出來的肉殼子在原地塌陷,像是夾心的芝麻餅,流出裏麵惡臭髒汙的餡。“汙穢”不會思考,它隻會擴散,好消息是薄冰更不會思考,它固執的認為“選擇不思考”也是一種自由。
    於是汙穢被“凍”住了。
    你看,“自由”難纏至此。
    劫後餘生的外交官星星有點心疼自己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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