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澤說的忠勇商號核心精銳，其實就是如今的皇城守衛。
    這些士兵屬於陸家，來源繁雜，但絕對忠心，都是早期跟陸天明的人，全家都靠陸天明一人而活。
    有錦衣衛、有山西邊軍、有流賊歸降的人馬、有宣大邊軍、有曹文詔所帶的騎軍、還有後來的佃戶、更有不少漠南牧民。
    這些人有文有武，大戰之後吸收京城和薊遼軍戶擴編，訓練不比親衛營差，屬於家族武力核心。
    張世澤從仁智殿出來，通過皇極門，然後在午門一拐，來到守衛輪值的小房子麵前。
    裏麵馬上出來一位鎧甲齊全的營長，“近衛五營劉勘，見過舅爺。”
    張世澤對他眨眨眼，“我記得你是榆林鎮軍戶，山西歸降上位，分媳婦的秀才，認識高迎祥嗎？”
    “啊？”劉勘驚呼一聲，看張世澤很認真的樣子，連忙點點頭，“認識，屬下之前被裹挾，幸賴…”
    “少廢話，去仁智殿一趟，夫人有事安排。”
    劉勘頓時躬身，“是，舅爺見諒，屬下失禮。”
    張世澤抱胸靠門柱等候，也沒有進值房。
    張世菁不懂安排誰，他也不能直接要，哪怕是兄妹，會觸及兵權，劉勘一去，張世菁就應該懂了。
    此人認識流賊很多老人，到南陽難免需要暗中聯係，不認識怎麽行。
    關鍵是家臣跟身邊才能做事，規矩不能壞，否則是給妹妹招禍。
    劉勘隻去了一炷香時間，快速跑回，摘下輪值的銅牌遞給副手，躬身虛請，“舅爺請，其餘兄弟明早在南郊軍營等候。”
    張世澤點點頭，讓他去通知駱養性，等出承天門，身後多了二十個親衛，過金水橋後站著等候。
    覺醒大師自己還真沒有都督府安排的親衛，因為他隻有品階，沒有固定職位，家裏的隨從不能出現在公衙。
    說起這件事，張世澤就佩服陸天明了，都督府與皇城守衛同屬於近衛營，主將是上位自己，二十個副將，共一萬五千人。
    近衛營既在皇城禁宮輪值，也在陸府、商號、都督府輪值，所有夫人、將軍的親衛都由近衛營抽調。
    特別是朝廷任職的將軍，任何人不準養部曲，任何人不準帶隨從進入公衙。
    單這一條，輕而易舉就把武將世襲的基礎給拔根了。
    張世澤胡思亂想的時候，駱養性身著蟒袍，從錦衣正衙小跑到麵前，連連拱手，
    “恭賀將軍大捷。下官剛剛聽說固始汗被安排到十王府，還未過去。”
    駱養性是‘監獄頭子’，陸天明給安排的差事，無聊至極，又責任重大。
    張世澤上下打量他一眼，“駱都督不會在衙門賞伎吧？”
    駱養性一愣，連忙整整衣冠，“將軍說笑了，下官昨晚連夜從喜峰口歸來，幫助程啟南大掌櫃解決工坊的匠戶家眷安排。”
    “哦，打擾你休息了，我要去十王府做客，走吧。”
    駱養性沒有立刻答應，“現在？”
    張世澤不想跟他扯淡，語氣不悅，“怎麽？你沒睡醒？”
    “不不不，剛剛守衛匯報，陛下也去了。”
    張世澤滿不在乎一擺手，“沒事，走吧，問高迎祥幾句話，我可不想回家再返回來，太囉嗦了。”
    駱養性自然由著他，十王府如今圈禁的人很特別，悄悄帶回京的林丹汗、俘虜的黃台吉、德格類、高迎祥、以及剛扔過去的固始汗。
    陸天明一直沒有把皇帝禁足，崇禎閑著沒事，經常到十王府看陸天明的‘戰利品’，好似樂見這群倒黴蛋。
    兩人剛走幾步後，駱養性又一拍手，“將軍稍等，您到高原綏靖，還不知錦衣衛來了一個有趣的人。他是孫巡撫在永城任職縣令時認識，與牛金星相熟，是個瘸腿術士，聽說上位也知曉此人。通過順天巡撫孫大人自薦，夫人認為此等人也許有用，就安排在錦衣衛。”
    張世澤還真聽過，聞言疑惑問道，“宋康年宋獻策？他不是說再見孫巡撫，必為敵人嗎？”
    駱養性哈哈一笑，“就是他，天官馮大人也知曉，馮大人說上位當時就戳穿他的小心思，他也承認是為了詐孫巡撫，想做縣令幕僚。”
    “哦，等他做什麽？”
    “他認識李自成和高迎祥，牛金星原本舉薦他到流賊做軍師，高迎祥第一次進入中原，宋獻策就見過了，他說高迎祥和李自成看起來都不像能成事之人，返回老家觀察大勢。”
    張世澤點點頭，“那快點！”
    宋獻策無論多麽學識淵博、精通術數，也改變不了他是科舉的失敗者，喜好鑽營的貳臣軟骨頭。
    一瘸一拐，但來的挺快，身穿校尉服，呲溜下跪，“小人宋獻策，拜見都督大將軍。”
    張世澤對他這做派見怪不怪，揶揄說道，“起來吧，十八子主神器，是不是你的讖言？”
    “都督見諒，此乃戲言，不能當真。”
    “是嘛，我好像還聽過一句，你根據誠意伯的燒餅歌，說什麽流入順河幹…是吧？後麵是什麽來？”
    宋獻策諂媚一笑，“讓都督見笑，流入順河幹，陷於十八灘，若要上雲天，起自雁門關…”
    他還沒說完，麵前突然響起破風的呼嘯聲，張世澤和駱養性都沒來得及阻止，宋獻策被劉勘大力甩了一巴掌，打得口噴鮮血…
    劉勘大怒，“狗東西找死，竟然敢對上位使讖語…”
    張世澤一把抓住準備殺人的劉勘，快速解釋道，“他說的是李自成。”
    “啊？！李自成何時去過雁門關？”
    張世澤哭笑不得，“所以說要起自雁門關，這是鼓勵流賊向北的話，是預言欺詐術。”
    劉勘訕訕收回腳步，站在張世澤身後，打就打了，不可能道歉。
    駱養性把宋獻策拽起來，看他還站不穩，這如何幫忙？
    宋獻策咳咳兩聲，臉頰很快腫脹，吐了兩口血沫，強行站穩，嗡嗡說道，“都督見諒，不礙事，是小人妄言了。”
    張世澤點點頭，“那就走吧，暫時不用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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