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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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光總是在交接的一瞬間就會失去那種熱烈。
    說完,王穎然的頭垂在陰影裏,辦公室鴉雀無聲。
    “自首?”
    沈談不解,“你自首什麽。”
    “今天下午,沈師兄您問母親知不知道是誰把我們結婚的消息泄露出去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的,可是母親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擔心……”
    王穎然攥緊了拳頭,隨後她猛地抬頭。
    “其實這個事情是我說出去的。”
    “你?”
    沈談還是不解。
    “為什麽?”
    “因為我想解決了他。”
    韓閱川眼皮一跳。
    王穎然心平氣和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談嚇了一跳。
    “小然,這個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我不是隨便亂說的。”
    王穎然垂眸,“我有計劃,我也實施了,隻是事情並沒有像我計劃的那樣發展下去。”
    “沒事。”
    見沈談被驚到,韓閱川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把。
    隨後漫不經心地坐在了王穎然的身邊。
    “小然,我是你沈師兄的搭檔,你也可以叫我一聲韓大哥。這裏沒有其他人,你要是相信我呢,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王穎然點點頭。
    “那個男人的事情,從我認識以林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以林有多優秀,我想沒有一個人不清楚,他媽媽將他養大吃了不少的苦,一直到他成年都沒有擺脫那個男人的陰影。之前我總覺得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傷害再深,未來的日子那麽長,總有能忘掉的辦法,可去年的某一天,我忽然發現以林,竟然偷偷用刀在割自己的胳膊……”
    韓閱川心中一動。
    “自殘?”
    王穎然眼裏滿是痛心。
    “我嚇壞了,我雖然知道他一直有輕微的抑鬱,可我不知道竟然會這麽嚴重。以林是個要麵子的人,這些事情他總是藏在心裏。我知道他不會願意去看心理醫生,所以我就偷偷的去谘詢。醫生說,他這樣的情況有可能是因為走不出童年的陰影,隻要那個陰影消失,或許就能從根源上解決。”
    “所以你就計劃要殺人?”
    王穎然搖頭。
    “雖然他死可以一了百了,但我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那就會把握自己也一起毀掉。所以我的計劃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捅傷我。”
    沈談的意識逐漸回籠。
    “那,那把刀。”
    “刀也是我帶進去的。”
    王穎然果斷的承認。
    “我故意將消息透露給那個人,還故意說了很多冒犯的話讓他對我心懷怨恨。結婚那天,我故意讓司儀沒有在門口安排人,就是為了讓他能夠順利的進到婚禮大廳。我把刀子放在離舞台最近的地方,我知道那個人喝了酒之後喜歡打人,到時候趁亂讓他捅傷我,我就可以以故意傷人罪起訴他,讓他在牢裏再呆個幾年。”
    說到這裏,王穎然眼裏湧動著熱血。
    “幾年時間,足以讓我們在國外立足,到時候我們把母親帶走,那個男人就再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了。”
    沈談聽得眉頭緊皺。
    韓閱川卻麵露遲疑,目光犀利。
    “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王穎然忽然就落下淚來。
    “我沒想到以林會衝動到拿起那個刀子捅了他父親。我本意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害了以林。我要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怎麽也不可能會把道具放在哪裏的。”
    聽著王穎然聲淚俱下的哭訴,韓閱川的目光越發發人深省。
    “小然,事已至此,就算你說出實情,恐怕對案子的推進也不會有什麽用的,不如就……”
    “咳咳!”
    不等自己反應,沈談貿然的開口險些把韓閱川急出紅溫。
    幸好,及時的示意讓沈談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不如你先回去,照顧好伯母。”
    沈談很快理解了韓閱川的意思,立馬將話術改了改,“——等事情有進展了,我們在安排你和相關負責人見麵。”
    王穎然抬頭抹了抹眼淚。
    “多謝沈師兄,師兄,我過來自首的事情,能不能先替我瞞著媽媽。她身體不好,如果知道了這些事情,會受不了的。”
    “好。”
    王穎然離開後,韓閱川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談,你太衝動了。你怎麽知道她說的一定是實情,如果你剛剛答應替她隱瞞,被有心之人聽去,直接給你個舉報,你未來的職業生涯就毀了你知不知道!”
    “剛剛一時情急我沒想這麽多。”
    沈談見韓閱川疾言厲色有些失語。
    “算了。”
    韓閱川歎了口氣,“你覺得王穎然說的是真的嗎?”
    “你覺得有假?”
    沈談有些意外。
    “其他的我不確定,但是那把刀……”
    韓閱川微微抬頭,目光延向遠方。
    停頓片刻後他繼續道。
    “那把刀很鋒利,雖然可以藏在身上帶進大廳,但也一定要是穿著簡單方便的客人才有這個機會。王穎然婚禮當天一早就起來裝扮,身邊伴娘、化妝師,工作人員無數,她幾乎是全程暴露在人前。如果刀是她帶進去的,她會藏在哪裏?婚紗裏嗎?可新娘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換禮服,她根本就沒有換刀刀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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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會不會,是她提前安排?”
    “如果是這樣,那她剛剛交代的時候就不會說的模棱兩可。”
    韓閱川心裏顯然已經有了計較。
    沈談茫然的低頭,“可如果不是她,那王穎然為什麽要來和我們說這些。”
    “今天下午,你都在程母和她麵前說什麽了?”
    沈談一愣,“沒說什麽啊,就問了他們知不知道消息是怎麽讓程父知道的。”
    “那他們有什麽反應?”
    “反應——”
    沈談微微低頭,“王穎然沒什麽,倒是是伯母一直欲言又止,很是緊張。”
    “那就對了。”
    韓閱川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的師弟還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
    “你的意思的是——”
    韓閱川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沒有證據,這一切也隻是我們的猜測。如果事情的真相確實,那麽這件事情或許還不會這麽快結束。”
    沈談麵露擔憂。
    “行了,杞人憂天沒有用。”
    韓閱川安慰道。
    “一切,順其自然吧。”
    一周後,因為有家屬的諒解書和社區開具的情況說明,程以林被直接釋放。
    在派出所的調解下,程以林隻被進行的批評教育,因為認錯態度良好,這個事情沒有記錄在案,更沒有被起訴。
    而因為突發事件導致未能完成的婚禮,也被改期到了一個月後進行。
    “這是新的請柬。”
    韓閱川撓頭。
    “我就不去了吧。”
    “為什麽?”
    “上次去那是因為擔心出意外,現在‘意外’已經在醫院躺著了,我還去,那多不好……”
    “人家特地說了一定要你去。”
    沈談不由分說將請柬塞進了韓閱川的手裏。
    “上次的事情你也算是幫了忙出了力,程以林特地囑咐我一定要帶你去現場。”
    韓閱川咧嘴。
    “可這日子我確實去不了啊。”
    沈談一愣。
    “你有什麽事?”
    “我資助的那個福利院辦中秋晚會,我作為愛心人士得去給孩子做月餅。”
    沈談嘴角抽了抽。
    “你真獻愛心啊?”
    “啊。”
    韓閱川大大咧咧一笑,“體製內人士,多做社會公益活動有助於德育考核。我又不像你有個好爹,想趁著年輕博個好前程自然要多費些功夫。
    沈談有些厭煩韓閱川的市儈,“隨便你,反正請柬我帶到了,你愛去不去。”
    韓閱川的笑容變得訕訕的,接過請柬後的他麵帶複雜地摸著下巴。
    “不過這倒是說明咱倆之前確實是想多了。派出所的調查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看來咱們以後可不能把什麽案子都想複雜嘍。”
    “不好嗎?”
    沈談聳聳肩,“如果每一個案子都像這樣簡單,或許我們也不用這麽忙碌了。”
    “那換句話說,我們也不需要存在了。”
    韓閱川笑了,舉起請柬放到眼前。
    請柬精致小巧,雖然樣式和前一次不同,但細節上依舊講究。
    “這對小夫妻還夠執著專一的,之前就是在這個酒店出的事,他們就一點芥蒂都沒有?”
    沈談解釋道。
    “原本是要換的,但曼寧酒店的總經理親自上門減免了一半的費用。”
    韓閱川失笑。
    “這也可以?”
    “不隻是這樣,他們總經理說表示,既然之前在這個地方出了事,那就要繼續在這裏完成沒有完成的婚禮,這叫破局衝合。”
    韓閱川啞然失笑。
    “還不愧是她。”
    “誰?”
    “你忘了,這個酒店的總經理可是許風迎。”
    韓閱川意味深長地皺起臉。
    “遇事殺伐果斷又沉著冷靜,善於在任何環境下給自己找到最適宜的狀態,順境向前,逆境明哲保身……其實她是個走仕途的好材料。”
    “你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韓閱川搖頭。
    “隻是惜才罷了。你知道的,重案組重組之後很多骨幹被調離到各個區域的分布,我手下能用得上的人不多,距離招新又還有一段時間。”
    沈談點頭,“怎麽著,編製不夠,外援來湊。”
    “說這麽難聽做什麽,外包編製那也是編製啊。”
    韓閱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坦然讓沈談一時就沒了話柄。
    “你提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沈談抬頭道,“盛心的案子在移交的時候其實證據鏈已經很清晰,左右不過是誰罪多誰責少的關係。但當時任職的總經理郭誠,卻在最後一次提審前離開了本市,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因為沈父的關係,沈談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並不難。
    “那這個和許風迎又有什麽關係?”
    “許風迎曾經是那個被供出來的高管的助理。高管進去了,許風迎去安然無恙,甚至職業生涯更加順遂,你覺得這合理嗎?”
    “或許許風迎隻是一個無辜的,有能力的人呢?”
    “你這時候又覺得別人無辜了?”沈談忽然帶了幾分調侃,“韓閱川,你這是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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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過你。”
    韓閱川直接擺爛,“反正,我們怎麽說都左右不了最後的結果,還不如省點力氣。”
    說完,韓閱川卻又想到了什麽。
    “所以,這個案子最大的嫌疑人跑了?”
    沈談點點頭。
    韓閱川蹙眉。
    “那其他人呢?”
    “於嘉偉供出了盛心集團的另一個高管,說他是秀色背後真正的負責人。那個人也對一切罪責供認不諱,案子最後也就這樣結了。”
    “荒唐。”
    韓閱川氣笑了,“這明擺著是有人背鍋,梁謙竟然也就這樣放過去了?”
    “很多事情梁隊做不了主。”
    沈談解釋道,“查清事實是他最大的權限。根據調查結果,證據鏈清晰,就算他心裏存疑也拗不過上邊的命令……”
    說到這,沈談頓了頓。
    “你知道的,經偵這部分是歸顧南山管。他可是咱們陳局的死對頭。如果不是陳局強勢,隻怕咱們滬市刑偵總隊也會被那位納入麾下。”
    韓閱川自然知道沈談意有所指。
    “顧南山可是沈部長手下的第一人,按理來說,你應該和他一個立場的吧。”
    “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
    沈談的臉色說變就變,“顧南山這樣薄情寡義毫無底線的人,和他共事我都覺得可恥。”
    “噗——”
    韓閱川捂著嘴嗤笑的模樣惹怒了沈談。
    “你笑什麽?這個事情很好笑嗎。”
    “哎呀沈談,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是個熱血青年呢?”
    韓閱川說完就下意識要往沈談頭上伸手。
    沈談自然不會老實讓他摸頭。
    “我難道說的不對?我雖然不是陳局選進支隊的,可好歹也跟著她出生入死過,陳姐雖然是女人,可無論是領導能力還是專業技術她早幾年前就是滬市的局長了。若不是顧南山橫插一腳,哪裏會有這麽多的幺蛾子。”
    韓閱川玩味的看著沈談發脾氣。
    “看來我以前真的是誤會你了。”
    韓閱川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比梁謙那小子好多了。他兩麵三刀慣了,說的好聽叫圓滑,說的難聽就是慫。顧南山都已經不在滬市混了還總是看他三分麵子,如果不是沈部長護著,就他之前那檔子私事就活該滾出整個公安係統。”
    “每個人選擇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我這麽激進,梁隊長也盡力了。”沈談緩了緩語氣,“郭誠是外籍人士,要他配合調查還涉及到很多流程。老沈說過。刑偵是特效藥,講究快準狠。但經濟犯罪是慢性病,想徹底拔除病灶,那得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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