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隻有江祈安一個人乖乖地還在看書。
    月光透過紗簾灑落在床單上，小家夥隻穿著一條拉拉褲和一件淺藍色的小睡衣，專注地用小手戳著繪本上的圖畫，肉嘟嘟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粉嫩的腳丫時不時蜷縮又舒展。
    葉草倚在門框上，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她的安安怎麽可以這麽乖。
    一歲多的孩子能自己安靜看這麽久的書，著實令人欣慰。
    "媽咪？"
    江祈安敏銳地察覺到門口的動靜，立刻坐直了小身子。
    柔燈下，安安圓潤的小臉泛著瑩潤的光澤，綠寶石般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葉草走過去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揉著兒子細軟的頭發。
    "安安很喜歡看書嗎？"
    "嗯！"
    小家夥用力點頭，奶聲奶氣地說："看書好玩。爹地說，要多讀書。"
    見孩子提到江暗，葉草的心尖微微一顫，又想到剛剛在三樓的情景。
    "安安，想不想和爹地媽咪一起睡？"
    葉草看著江祈安輕聲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繪本的邊緣。
    他們一家三口還沒有一起睡過，明天就要出發了，要不今晚一起睡。
    親都親了，江暗應該不會有什麽異議。
    聽此，江祈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兩顆小星星。
    "想！"
    說完，立刻把書一合，手腳並用地爬下床，光著腳丫就要往主臥跑，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活像隻歡快的小企鵝。
    葉草笑著追上去，在門前將孩子一把撈起。
    “媽咪抱，腳腳沒穿鞋呢。”
    小家夥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溫軟的身子抱著她的脖子，小臉卻是看著主臥的方向。
    主臥裏隻開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葉草將江祈安放在大床中央，用濕巾給孩子擦了擦腳後，小家夥立刻滾進被窩裏。
    "爹地呢？"
    江祈安小聲問。
    “在洗澡。"
    聽著浴室的水聲，葉草說道。
    “那我給爹地驚喜。”
    江祈安縮進被窩裏，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蓋住，表麵就隻能看到一個微微隆起的小鼓包。
    葉草看著忍不住笑道。
    “寶貝，會悶壞的。”
    “不會。”
    被子的縫隙裏，江祈安露出一個小鼻子，還用手指豎在小嘴巴前，暗示葉草不要聲張。
    浴室的水聲停了。
    不一會兒，江暗穿著浴袍，擦著頭發走出來，水珠順著他鎖骨滑落。
    轉身就看到坐在床上隻穿著一身輕薄睡衣的葉草，明顯怔住了，毛巾懸在半空，水珠"啪嗒"滴在地板上。
    "你..."
    剛剛的畫麵又在腦海中閃現，江暗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緊。
    這澡是不是要白洗了…..
    葉草抬頭看去，頭頂的氛圍燈描摹著她精致的側臉。
    "明天要早起，我想...一起睡更方便些。"
    “……..”
    江暗震驚地眼神看向葉草，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紅了起來。
    雖然剛剛已經有過親密接觸，還想要進行下一步，但現在冷靜下來再和他說這件事感覺….還是太過刺激。
    “你過來。”
    看到江暗明顯懵逼的表情，葉草想到身後的被子裏還有個小家夥，招手先讓江暗走到近前。
    “就我們兩個…..”嗎？
    江暗看著葉草坐在床邊招手，就不自覺地走上前去，剛走到床邊話還沒說完，江祈安忽然掀開被子，大聲喊道。
    "爹地！"
    一直盯著葉草看的江暗完全沒發現床上的那個小鼓包，被突然出現的江祈安真的嚇了一跳，隨後立刻神色一柔。
    安安的臉上則掛起惡作劇成功的笑臉，眼睛都笑彎了。
    “我們三個，一家人一起睡吧？”
    葉草看著江暗臉上神情的一係列轉變，柔聲道。
    這句話讓江暗鬆了口氣。
    彎身將兒子撈進懷裏，借機掩飾自己的窘迫。
    江祈安身上暖暖的奶香衝淡了空氣中的尷尬，小家夥摟著父親的脖子，軟軟地蹭著他的臉頰。
    "爹地香香。"
    江祈安天真地說，小手好奇地戳著江暗還帶著水汽的鎖骨以及濕噠噠的短發。
    葉草看著父子倆的互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爹地想和安安睡覺覺嗎？”
    江祈安湊到江暗耳邊小聲問，像在說小秘密一樣。
    “嗯，當然，我們一起睡。”
    江暗把孩子放回了床上，又看了一眼葉草，猶豫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道。
    “那你先和安安睡下，我去吹頭發。”
    “好，我們等你。”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衛生間裏的響動才停止。
    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近，沒多時大床的另一邊頓時陷下去一塊，屬於男性的氣息撲麵而來。葉草強作鎮定地閉著眼，但依舊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三人並排躺著，江祈安睡在中間，像隻小樹懶一樣抱著葉草的胳膊，早已經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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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睡在孩子的兩側，誰也沒有說話。
    江暗感受到身旁江祈安軟軟的小身子，平躺著一動都不敢動。
    “我們不會壓到他嗎？”
    寂靜中，葉草感覺到江暗的語氣僵硬帶著小心翼翼。
    “不會，已經一歲多了，如果壓到了安安會說。”
    “哦。”
    再次陷入寂靜。
    "你...還在生氣嗎？"
    葉草輕聲問。
    “沒有。”
    江暗想起三樓那個戛然而止的吻，回答得硬邦邦的。
    “真的沒有？”
    葉草撐起身子，在黑暗中凝視著江暗的側臉。
    “快睡覺吧。”
    江暗不想再說，閉上眼睛。
    “可我睡不著。”
    葉草側頭說道。
    “……..”
    “江暗，我還有個禮物沒有給你。”
    “………”
    “本來想等到我們回來之後，但我現在就想先給你了。”
    “………….”
    趁著江祈安睡著，葉草還是把江暗給拉了起來。
    簡單換了衣服，二十分鍾後，兩人來到了後山的停機坪。
    江暗怔怔地望著眼前這架流線型的直升機，月光在銀灰色的機身上流淌，他突然想起拍賣會那晚，葉草一擲千金的豪氣。
    "今天上午剛送到，上去看看嗎？"
    葉草已經拉開艙門，嘴角噙著笑意。
    機艙內彌漫著嶄新的皮革和金屬氣息。
    幫江暗係好安全帶，戴好耳麥後，葉草熟練地啟動引擎，旋翼開始緩緩轉動。
    看著她纖細的手指在儀表盤上靈活操作的樣子，江暗的心跳不自覺地隨著螺旋槳的聲音加快。
    "起飛了。"
    她側過頭，眼底映著儀表盤的藍光，美得驚心動魄。
    直升機騰空而起，整座城市的燈火在腳下鋪展開來。
    江暗透過舷窗望去，霓虹如星河般閃爍，遠處的海山戀隱匿在暗夜中起起伏伏。
    "漂亮嗎？"
    葉草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帶著輕微的電音。
    江暗點點頭，突然發現葉草將操縱杆交到了他手中："試試？"
    "我...不會。"
    “我會開直升機也是你之前教的，現在我教你。”
    葉草覆上他的手背，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畔，"就像這樣，輕輕往前推..."
    江暗的手心沁出汗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相貼的肌膚上。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若有若無的體香縈繞在鼻尖。
    葉草輕笑，指尖點了一下儀表盤：“這裏看高度。”
    直升機穿過夜空。
    江暗學得很快，才飛了一圈已經掌握了基本操作，當成功完成一個平穩的轉彎時，忍不住轉頭看向葉草，眼中閃爍著純粹的笑意。
    看著江暗的笑，葉草心底觸動。
    這一場帶著遺忘的重逢，或許是老天給她的一次機會，讓她可以盡自己所能地去修補江暗成長的時光，陪著他經曆，創造他們之間不一樣的回憶。
    返航時，葉草將直升機調成自動駕駛模式，狹小的機艙內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為什麽一定要今晚送我？”
    江暗低聲問。
    葉草凝視著遠處的群山："想讓你開心。"
    她頓了頓接著道："更想讓16歲的江暗開心，之後回來，也許你會恢複全部記憶，也可能你會忘了這段時間的經曆，但沒關係，今晚的這份記憶會獨屬於16歲的江暗。"
    江暗的心跳漏了一拍。
    月光下，葉草的側臉如瓷器般精致，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將臉越貼越近，薄唇輕啟。
    “我不想忘，我會努力記得所有。”
    “……嗯，會的。”
    葉草仰頭主動迎上江暗的唇瓣，手臂攀上他的後頸，舌尖輕觸著薄唇的輪廓。
    她所想的，也隻是根據以往的案例做的最壞打算。
    當然希望這一切不好的都不要發生。
    …….
    回到臥室時，江祈安仍舊在安睡。
    這一次，兩人躺下時就自然了許多。
    江祈安依舊睡在中間，感受到身旁的體溫，小手又攥上了葉草的衣角。江暗側臥著，借著窗外隱約的月光凝視妻兒的睡顏。
    "晚安。"
    葉草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兒子的後背。
    江暗沒有回應，但在黑暗中，他悄悄握住了葉草搭在被子上的手。已經閉上眼的葉草一愣，沒有抽開，反手握住。
    這一晚，不知是不是江暗在一旁的緣故，她沒有吃安眠藥，就這麽不知何時安然睡著了。
    ………
    第二天上午，一架私人飛機秘密往東部飛去。
    飛機上俯瞰，東歸島的海岸線漸漸清晰。
    碧藍的海水拍打著白色的沙灘，島上鬱鬱蔥蔥的植被間隱約可見幾棟別墅的輪廓。葉草新購置的房產坐落在半山腰，麵朝大海，被一片棕櫚樹環繞。
    到達私人停機坪，三人下了飛機，由專車接送到了半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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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內部裝修簡約而溫馨。
    為了行蹤更加隱秘，葉草並沒有請傭人照顧飲食起居，一切親力親為。
    江暗照顧著安安，葉草則快速地規製著行李。
    "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去拜訪萬山啟。"
    葉草走到江暗身邊，遞上一杯檸檬水，
    江暗接過水杯，指尖不經意地相觸：“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葉草搖頭。
    "萬山啟已經好久沒有親自做過手術了，第一次見麵我先單獨去和他聊聊會更好。"
    江暗皺眉想反駁，卻被江祈安的歡叫聲打斷。安安不知從哪裏翻出一個貝殼風鈴，正興奮地搖晃著，清脆的鈴聲回蕩在整個客廳。
    "我去準備晚餐，你陪安安玩會兒？"
    葉草趁機轉移話題，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海風輕柔，遠處傳來海浪的輕響。
    夕陽西沉時，三人在露台上共進晚餐，餐桌上是簡單又精致的四菜一湯。
    江祈安坐在特製的兒童椅上，吃著葉草給夾的菜，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像隻萌萌的小倉鼠。
    “慢點吃。”
    葉草用紙巾擦掉兒子嘴角的醬汁，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媽咪…菜菜….好吃。”
    吃著還不忘誇一嘴。
    “確實很好吃，沒想到你手藝這麽好。”
    江暗吃下嘴裏的菜附和道。
    他也是第一次吃葉草做的飯菜，之前隻吃過一次簡單的麵條，著實被驚豔到了。
    和她比起來，江暗忽然發現現在的自己越來越像個廢物。
    他是不是也該練練廚藝？
    “喜歡吃，這兩天我天天給你做。”
    葉草又剝好一隻蝦放到了江暗的餐盤裏。
    ………..
    夜幕很快降臨，江暗陪江祈安入睡，葉草則獨自坐在陽台等搖椅上，手中握著萬山啟和江暗的病例資料。
    萬山啟雖然為萬康藥業的董事長，但這兩年不知什麽原因幾乎沒在公共場合出現過，關於他的新聞更是少之又少，現在要請他出手相助絕非易事。
    海風吹起她的長發，月光勾勒她單薄的輪廓。
    身後傳來腳步聲。
    江暗將一件外套披在葉草的肩上，手指在她肩頭停留了片刻。
    "海邊晚上還是會冷的。"
    他低聲說，嗓音在夜色中帶著溫柔。
    葉草攏了攏衣襟，回頭笑道。
    "謝謝。"
    “安安已經睡了。”
    “嗯。那我們也去睡覺吧。”
    兩人一坐一站，江暗掃了一眼葉草手中的資料，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第二天清晨，葉草換上一身素雅的旗袍，將頭發挽成簡單的發髻，提上事先準備好的見麵禮，開車前往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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