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草看著萬斯年帶著懇求的神色，一個覺得不可能但又不得不相信的猜測在腦海裏浮現。
    他們都知道了她的身世。
    不然實在解釋不通這態度的轉變。
    是昨天萬夫人見到她的直覺，還是他們拿到了什麽確鑿的證據？
    但為什麽不直接開口呢？
    就在葉草受不了三人殷切的眼神準備直接坦白時，餐廳外突然竄進來一個人，連帶著後麵跟著的一串五顏六色的各式氣球。
    “我回來了，你們吃飯也不等等我，妹妹呢？妹妹在哪？妹妹！”
    萬斯祜跑進餐廳，興奮地一邊說，一邊在餐廳搜尋，在看到葉草時眼神瞬時亮了起來，馬上往葉草方向跑，跟著一起跑的還有身後牽著的一大串氣球。
    原本寬敞的客廳瞬間變得擁擠。
    坐在餐位上的幾人全部石化，一個個呆滯在當場。
    妹妹？
    好吧，他們果然已經證實了她的身份。
    葉草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氣球在心裏確定了。
    他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弟弟？
    萬斯年有種想上去把人拍死的衝動。
    但空氣中的尷尬氣氛完全沒有影響到萬斯祜，牽著一堆氣球硬是走到了葉草身邊。
    餐廳裏的空氣凝固著，大家都沒有說話，隻有萬斯祜一頓輸出。
    "你是我親妹妹？我妹妹果然最漂亮！"
    一個箭步衝到葉草麵前，手裏那串氣球劈裏啪啦地撞上天花板的水晶吊燈，發出一串清脆的碰撞聲。
    “來，這是二哥給你買的見麵禮，喜不喜歡？”
    之前就聽說萬家兩公子是一對雙胞胎，如今一見兩個人確實長得很像，差不多的身高，同樣的劍眉星目，不過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萬斯年更沉穩溫和，萬斯祜則更陽光跳脫。
    此刻萬斯祜穿著一件黑色t恤，額前的碎發還沾著奔跑後的薄汗，琥珀色瞳孔看著她笑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
    葉草從萬斯祜的身上移開，仰頭看著頭頂飄蕩的彩虹色氣球，其中一隻最前麵的粉色心形氣球上還用金色馬克筆歪歪扭扭寫著“歡迎星月回家”。
    她張了張嘴，神情有些恍惚，一時不知道該先問“你們是怎麽知道的？”還是“為什麽是氣球？”
    “萬、斯、祜！”
    萬斯年咬牙切齒地站起來，就差衝上去把人拉出來了，“你在幹什麽？”
    這下完了，他們事先沒和這貨說他們還沒相認，也不知道星月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認他們。
    葉草看了看萬斯年，又看了看萬斯祜，回頭看向身後秉著呼吸，盯著她小心翼翼不敢開口的夫婦。
    “哥，什麽幹什麽，我都說了，給妹妹送禮物啊。”
    萬斯祜側身，將身後的氣球往葉草眼前拉近一些，獻寶似的繼續說道。
    “我排了一小時隊才買到會發光的那種！”
    說著猛地按下遙控器。
    刹那間，原本古色古香的餐廳被七彩ed氣球照得宛如蹦迪現場。
    陸蘅手裏給葉草盛湯的湯勺“當啷”掉進碗裏，映著變幻的燈光活像在打碟。
    “怎麽樣？好不好看？你們不說話幹什麽？都這麽看著我？”
    萬斯祜漸漸也發覺了不對勁。
    “咳咳。”
    萬山啟強裝鎮定地咳嗽一聲，卻見一隻兔子形狀的氣球慢悠悠飄到他麵前，鼻子上還畫著滑稽的紅暈。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撤一撤，像什麽樣子！”
    萬山啟板起臉，狀若嚴肅地嗬斥。
    “才不是亂七八糟的，小女生都喜歡這些，是吧妹妹？”
    葉草望著在吊燈上糾纏成一團的氣球，上麵寫著各種歡迎詞、祝福語，突然覺得眼眶發熱。這些幼稚的、亂七八糟的彩色氣球，比她收到過的任何奢侈品都更像“家”的樣子。
    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送過她氣球。
    想到這，葉草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開口道。
    “謝謝…二哥，我挺喜歡的。”
    這一聲二哥，聽得萬斯祜一僵，緊接著咧開大大的笑，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
    其他三人則怔愣地看向葉草。
    二哥？
    星月竟然開口叫二哥了？
    哥不比師兄好聽？
    萬斯年眼紅了，嫉妒地瞪了眼萬斯祜。
    明明他才是最先見到星月的人，可惜他之前沒有認出來。
    “我都知道了。”
    葉草見三人的樣子，也不打算再隱瞞，直接坦白道，眼眸澄澈明亮。
    “昨天中午，師父您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月月….”
    陸蘅眼眶瞬時通紅。
    “但我沒有確定的證據，就沒打算說出來，隻是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葉草平靜地說出這個事實。
    “嗯？”
    萬斯祜有些懵，終於反應過來。
    這是都還沒相認嗎？
    昨晚萬斯年那廝給他打電話叫他立刻回家，他還以為是已經相認了。
    果然萬斯年幹事就是磨磨唧唧，還是得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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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剛剛可是第一個認他的。
    “那天你暈倒，我給你打針時看見了那個胎記，就擅自把那個針頭拿去做dna了。”
    “可我的眼睛是綠色。”
    “是海底實驗基地嗎？”
    萬山啟反問道，老人的眼眶發紅。
    雖然目前資料還沒整理出來，但他知道能讓一個人的虹膜顏色都發生變化，這裏麵的痛苦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對，我原本的瞳色和萬夫人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是我的錯，當時我不該把你獨自留在辦公室。”
    陸蘅整個人都在發顫，後悔的情緒再次要將她淹沒。
    “要怪怪我吧，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保護好你，但我們一直都沒有停止尋找過你。我們找了各大福利院，也逼問了當時把你抱走的人，但都一無所獲。之前我們將尋人啟事刊登在報紙上，後麵還成立了一個專門尋找丟失孩子的基金會，裏麵好多父母都找到了他們的孩子，但我們一直沒有得到你的消息，看著他們團聚的樣子，我心裏總會嫉妒，我總在想現在的你會是長什麽樣子，有沒有受苦。周圍的人都和我們說你死了，但我總覺得不會的，隻要我沒有死，就會一直找下去。”
    萬山啟眼神一刻不離葉草的麵容，像是在隔空勾勒著那遺失二十多年的時光，眼眶中的淚隱隱沁出眼角。
    “好在，我們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了，當年因為江庭我們把你弄丟了，如今又因為江暗重逢，也是冥冥中注定的。”
    葉草看著麵前的老人，全然沒有了之前嚴師冷漠的模樣，心中動容。
    對親生父母，這麽多年來她可以說並沒有很大感覺，唯一有的是那一點點恨吧。
    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但沒想到，她原來如此被珍視著。
    現在那點點恨也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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