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你們四個和這班執戟兄弟，跟著我也有小五百年了吧？”
    眾人知他必有後文，齊齊點頭低應，也不打斷。
    “五百年的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們跟著我那麽久，卻隻進了一階品軼，說實話總覺得虧待了你們，心中不忍。”
    “大人，您可千萬不能這樣講。在天界，五百年就能升一級品軼已經不易。何況您年有賜節還賞的，我們得到的恩典遠非一般金吾衛校尉能比。”張龍在親衛中修為最高，回答起話來也四平八穩。
    “大人，一定是拿我們和您比了。您從登科入仕，到四百年前高升真君。這平步青雲的速度是天朝立國以來未有的殊遇，就是當今朝堂第一宣力大臣，孫司空，如果沒有他那國舅身份的話，我看也未必及得上您。”馬漢喜歡打趣，平時說話就有些口無遮攔。
    “大人，其實我們四個和後頭這班兄弟常說，跟著您是又有麵子，又有實惠。我們每個人家境各有不一，但就光靠您額外給的賞賜，都在天京城裏安家落戶了。無論在京城還是洛州，有時碰上那些一般星君府裏的親衛旅帥和我們閑聊說起來都十分羨慕呢。”王朝大聲對著眾人一說，就連十多個站得稍遠的執戟，也無不高聲應和。
    不再年輕的趙虎性格沉穩，按住本要躁動的眾人，回頭對著莊清雲一個大禮，“大人，隊伍裏我壽數最長，他們平時也尊我聽我的。今天代表大家說一句。我們都是金吾衛出身，自從奉命跟了大人，成了您的親衛親兵。這幾百年裏，所聞所見所獲所得，品軼財富還是其次，主要活得舒坦，不用被人鄙視，更不用為了點財物還去專營拍馬，甚至魚肉良善。回頭再看看原來那些同營兄弟過的日子，就您給我們的這份尊重和認可，不說其他的了，隻要是在這營裏，您的話比聖旨管用，有什麽吩咐您就說吧。”
    眾人聽趙虎的話個個稱是，張龍還特意拉著趙虎走到莊清雲麵前，一個大禮下拜，其他人也意識到自己親衛親兵的身份，紛紛效法，齊聲答應到：“唯希夷大人鈞命是從。”
    “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本來胡亂聊天的。怎麽認真起來？哈哈，也好。既然你們對我這樣推心置腹，那我就直說了。這次你們知道的聖旨是跟我來巡撫下界，其實我還奉旨執行個秘密任務。因此，完成得好。回去全部官升一級，這個主我做得。朝廷的賞賜之外，我還另給你們每人玄金十萬。有功的再加。”
    因為莊清雲在說公事，眾人雖然心裏是喜的喜，樂的樂，觀望的觀望，等候的等候，麵子上倒也齊刷刷地默然一片，極有紀律。
    “隻是這事情危險，需得你們和晚些來的布靜姚遠一起齊心協力，跟著我和墨奇依令行事，容不得半點差池。”
    “二位遊擊將軍也是我們的老上級了。雖然隔了這些年，情和理都沒有變。大人，您隻管安排。手下這些人，若有半點違拗難過的。您不用發話，我先斃了他們，再去大理寺領罪。和大人沒有半點相幹。”張龍剛說完，趙虎等人趕緊又磕了一個頭，齊聲同意。
    莊清雲點了點頭，又指著墨奇問他們，“你們知道他叫什麽？”
    “墨奇道人？”
    “他叫莊墨麟。”
    莊清雲語氣平和穩穩地說了墨奇的大名後，故意沉靜下來，平平淡淡地看著眾人，等待他們的反應。
    馬漢最是機敏，立刻猜到了其中深意，趕緊拉了拉和他關係最好的王朝，轉向墨奇，“墨麟公子。請受屬下一拜。”
    眾人看了，還能不明白莊清雲的意思？也都紛紛轉向貌不及弱冠，書生秀氣，已經粉臉微紅的墨奇，整齊劃一地行了屬下禮。
    “你們能理解我的心。我很感激。這次事後，墨奇也必有一份禮給諸位以表謝意。”眾人又謝過墨奇不說，莊清雲收拾了眾親衛親兵的人心後，才正式布置任務。
    下界後，他先是讓布姚二人帶著五百千牛衛去封了司界衙門，盡量地控製了本地勢力對自己的觀察和影響。至於若有天界派下的人，對自己掣肘或者覬覦，都難逃李光的法眼，而且事後極容易倒查。因此勉強算是紮住了口袋，避免了內部有人透露他行蹤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己方潛伏在燕陀與東鬼皇族人中的奸細，有待喚醒。從他們被喚醒，到能夠使用，整個流程方法，梁子房和他說過很多次，甚至手把手教他演練過兩遍才放下讓他離開的。如今的問題就是，這些潛伏者，那麽多年後，還能被喚醒嗎？喚醒後的忠誠度呢？執行力呢？這些都要考察。
    最後還有如何讓東鬼皇接到自己的信，接受自己和他談判，以及談判的地點，時機的選擇等等。潛伏者在這些環節中，隻能起到核實信息的作用，真正的談判以及溝通還是要靠自己。
    因此，他把古琴月和應天留在暗語穀，當做隱匿自己行蹤的第一層掩護，也是明牌的假象。再把五百千牛衛死死駐紮在加南，既能在第一時間根據冥界發生的變化，進行迅速反應，又能讓所有人無從猜測他的行蹤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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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再讓墨奇帶著布姚及執戟親兵，去冥界界口附近巡視。要在偌大的冥界找鬼族難，但是讓那些曾經被他吃了無數的鬼族發現他，要容易得多。相信他們一定會來試探接觸，隻要保證墨奇的安全，一切就都隻是時間問題了。
    而莊清雲則將張龍趙虎和王朝馬漢分成兩組，放棄了所有天界神感符的通訊，命他們來回界口和自己約定的地點，彼此通信聯絡。
    以他的推算，冥界的疆域不比天朝上界小多少，墨奇那裏散消息，收信息，再怎麽樣也要個三五年，才能有點確切的答複。利用這段時間他可以先尋星宇真人問點事。再把自己藏在隆貴的天地爐裏，煉器等信。在他看來這個計劃可以說“萬無一失”。可惜，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比他想象得要快的多。
    “弟子莊清雲，拜見真人。”
    “希夷真人，你這一拜，可是要折煞老夫了。”嘴上雖然這樣說，星宇真人連屁股都沒動一下。
    “你不是討厭朝廷，隱居下界，不和天界的人聯係嘛。怎麽，我禦賜的名字，你都知道啊。”很明顯他的消息滯後不少。
    “回大人的話，在下雖然一介村夫，總還有幾個朋友走動，故而得知大人四百多年前就高升中郎將。未及道賀，萬請寬恕則個。”
    “你吃了什麽藥啦？怎麽今天說話，陰陽怪氣的。”
    星宇這次索性連話都不搭他的，轉過身就在擺弄手裏的一塊玉石。
    “你是不是在想，我會說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走了。然後過個一會，我麵子下不來，再賭氣一走。你就可以在那裏唉聲歎氣，責備我沒良心，或者大罵我一頓沒誌氣，給天庭當奴才，再或者自憐自艾，責怪自己沒眼光，看中我這麽個後輩，白疼了我那麽久。”
    “嗬嗬。告訴你，門都沒有。老子就賴在你這不走了。你也別走，你跑到哪，我就能跟到哪。你估計也看出來了，我現在的修為比你隻高不低。你想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了我。”
    “小子，拍馬屁當官是你的事。可這修為境界，你到底怎麽弄的？當年你從我這跟著天元師父離開時候才幻真期水平。我也能猜到，你如果徹底化解體內劫雲的靈氣，突破金仙不過時間問題。可這才短短五百年時光，你居然能突破金仙中期，這個曾經卡了我半輩子的瓶頸，那麽快就進入了幻神期。這也太不像話了吧？你可知道，這金仙中期，無論人鬼妖魔，是幾乎所有仙家的極限，什麽藥食功法都沒用，最終能突破者百萬無一嗎？”
    莊清雲本來也想學他冷淡自己，也不理他，逗他繼續和自己說話。又怕萬一現在的他經不起逗，麵子下不來，又不說話了，反而得不償失。腦筋一動換了個招，“那是他們不讀書。我在天宇琅嬛裏讀了幾年書，就明白了。金仙中期有什麽難？我都沒怎麽感覺，直接就進入幻神期了。在我看，隻有師父的混元道果，才是真挑戰。”
    “讀書還能提高修為？”
    “先提高境界，再練修為啊。”
    莊清雲信口胡謅的一句話，就像閃電打中了星宇一樣，讓他整個人騰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是是是。所有的金仙中期仙家，都是卡在境界上。我當年也是突然境界提升後，才有修為長進的。原來如此。你小子雖然人品差，修道上真是個奇才。來來來，快和我說說讀點什麽書。”
    “可以先讀《太上。。。對了，我憑什麽告訴你啊。”莊清雲知道現在可以逗他了，也轉過身去假裝不理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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