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清雲的話音剛落，胡麗馬拉的神情就再也堅強不起來了。
    “都護大人。我們既然選擇和天朝結盟，當然願意攻打你們的敵人燕陀鬼族。隻是，我們對他們的行蹤一無所知啊。要不這樣，請讓我現在就回去召集族中的勇士，把他們散向冥界的每個角落，尋找燕陀人的蹤跡。一旦找到了他們的身影，我一定第一時間派人來通知您，然後我們一起將他們擊潰。您看如何？”
    “依附，結盟就是個詞匯。這個暫時就不細說了。其實你的想法，我覺得特別好！這就是我前麵一直和您說的，隻有一起流過血汗，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您說是不是呢？”
    胡麗馬拉以為騙過了莊清雲，心中大石落下，連連稱是。轉身剛準備要走，發現門口堵門的布靜姚遠二人，半點沒有要讓開的樣子，隻能轉頭再次回來。“大人，你這是？”
    “按照你建議的，我們不是還要一起打擊燕陀嗎？”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可是，我知道啊。”
    胡麗馬拉知道是中計了，決定不再說話。一屁股坐回原來的位置，使團其他人，也跟著紛紛坐下。
    “你看，這樣多好。來人，上菜上水果。使者大人，累了一天了。我們做地主的，豈有怠慢貴客之理啊？”
    看莊清雲等人吃飽喝足後，堂下的將軍們，隔著席一個個神態自若地聊天，而堂上的莊清雲居然一頭倒在地上睡著了。微微的鼾聲，傳入胡麗馬拉的耳中，他知道用絕食不語來威脅這個年輕的都護，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
    “都護大人。”胡麗馬拉連叫三聲都沒有叫醒莊清雲，直到謝梓堡小心翼翼地走到堂上，輕輕把他推了幾下，才總算把他叫醒。
    “失態了。抱歉，吃得太飽了。”此時，一麵擦著臉讓自己清醒，一麵嘴角的哈喇子還沒幹的莊清雲並不是在演戲。
    雖然因為菜果供應跟上了部隊的需要，從而不用再瘋狂來回諸地，但是這三個月一直和諸將在討論各種計劃，演練各種備案，再加上之前一年多積壓的疲憊，他是真累了。
    “大人，既然您已經發現了燕陀鬼族的行蹤。我們當然願意追隨大人的部隊，一起合力擊潰他們，用勝利獻給偉大的天尊。您看是否我現在就去集合隊伍，我們隨時配合天朝大軍，請大人下令。”
    “不急不急。哪有讓客人為我們的事勞師動眾，全體出動的？真要是那樣的話，被天尊知道了，還不說我不懂道理，怠慢了你們？”莊清雲聽他這樣說，立刻喜笑顏開來了性子。
    “大人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樣吧。您是使者，是我的客人。當然不能勞動您啦。就請你手下最出色的將領們，帶領一萬兵馬，和我的人一起去滅了那些可惡的燕陀鬼族。”
    胡麗馬拉猜到了莊清雲的意思，就是拿自己做人質。心想了不起就犧牲了自己，隻要能保存大部隊和主要的將領，將來和燕陀合作，依舊能把天朝的人趕出冥界。決定了犧牲自己，他也不多說什麽，轉身用鐵勒鬼族語和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
    就看那人，對著堂上的莊清雲一個大禮就要請示。莊清雲接到上官禮暗中點頭示意，也不聽他說，笑著揮了揮手，叫布靜讓開了路，由他出去。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那人回來行禮後又和胡麗馬拉說了幾句後，胡麗馬拉沉了沉氣，走動堂前對莊清雲一個拱手禮，“都護大人。按照你的要求，我們的隊伍已經準備完畢，隨時聽從你的命令。”
    “好，非常好！我是個年輕莽撞的人。若有什麽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尊使多加海涵啊。”
    “大人，客氣了。”胡麗馬拉回到座位，對那人點了點頭，使了個眼色，叫他立即出去，不要再耽擱。
    “尊使，還請你的將領們一起進來喝一杯酒。我要為他們壯行！”莊清雲說完，也不顧胡麗馬拉的反對，轉頭就和謝梓堡和肖騫弼等人說到，“你們也把準備出征的將軍們一起叫進來，和我喝一杯。這是兩軍第一次合作，務必要痛飲一杯。增進感情！”
    盡管拚命說著大戰之前不宜飲酒，千方百計想要拒絕，但是根本拿已經興奮起來的莊清雲沒有辦法，胡麗馬拉也隻能向他的副使點頭示意，叫來眾將。
    因為上官禮一直在他身邊實時翻譯，待眾將進來，莊清雲就徹底放飛了自我，挨個和他們敬酒勸酒，無論回鶻還是本營的將佐，挨個輪番喝了一爵。等他再坐回原位時候，已經有了至少七分的醉意。
    “大人要不您先休息一下。我們什麽時候開拔，您下令就好，其他的我來安排？”謝梓堡對著找他問話的胡麗馬拉先一個軍禮，請他稍安勿躁，轉身走到莊清雲身邊，用著不是很響卻足以讓整個大帳都聽得見的聲音問道。
    “好。你安排。你安排。我先躺一會。”莊清雲疊著腿曲肱而臥，擺出了一個半丫型，就躺了下去。
    “好。肖將軍，蔣參將，我們就依令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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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遵副總管將令。”
    “胡麗將軍，您也請吧？”
    “我？哦，我留下陪著你們，讓他們幾個下去，配合你們的作戰。他們都是老軍務了，你們帶著他們必然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不是。我是說您請吧。大人前麵和我說了，說你挑出的一萬精銳和這些將軍都是寶貴的人才，族中的棟梁，我們不能讓他們冒險。就麻煩尊貴的欽使您，帶著五千兵馬，和我們一起去剿滅燕陀來犯的敵人。您放心，隻要你們先動手和他們開戰。您的安全，你手下的兵勇，都是有保障的。我們要的是你們的態度，至於打仗的事，我們來就好。您也看到了，菜果什麽的我們早就補給上了，現在正是三軍用命，就怕沒人打的時候呢。”
    “他什麽時候這樣說。。。”，胡麗馬拉看著側過身背對眾人躺著的莊清雲，頓時心中一涼，知道已經徹底掉進了他設置的陷阱了。現在自己一萬五千人就是刀俎上的魚肉，聽話或者還有一線生機，但凡有半點違拗，將來的事不好說，自己和所帶進大帳來的將領，必然會身首異處。這可是族中最優秀的將軍啊。他可以犧牲自己，卻無法拿這些人的生命作為賭注。
    好吧。他贏了。
    莊清雲贏了。這幾個字很快傳到了李衛公的耳朵裏。在五千回鶻，五千薛仁貴時均越帶領的換了服裝的天朝混編部隊的突然攻擊下，燕陀鬼族因為無法判斷敵我，直到大軍衝到麵前實施攻擊時才反應過來。被打散的部隊，一路潰退又遇到了謝梓堡肖騫弼蔣道禮的幾路伏兵追兵，最後在等候許久的申強麵前徹底失去了逃跑的希望。
    最終，三萬燕陀鬼族精兵，陣亡一萬二千餘，被俘四千人，其餘傷者逃散者不計其數。而莊清雲的冥東軍，加上出擊的五千回鶻人，總共不過兩千人的傷亡，其中多數還是輕傷。
    “你們都出去一下，我要和兩位副總管談點事。”肖騫弼等人見李衛公發話，立刻規規矩矩行禮，退出大帳。與此同時，莊清雲和申強也各自走下主位迎了上去。莊清雲更是恭恭敬敬地扶著他坐下，才退回到堂下，和申強對麵而坐。
    “清雲，你認識他嗎？”衛公指著申強，問了莊清雲一個他很難回答的問題。這個少了條腿的兀子，是自己剛去林泉城在凡人區的街上認識的。表麵上他一直以乞討為生，由於當時自己修為還未入金仙境界，甚至連登仙的道人水平都沒有，當然也看不穿他的身份。彼此君子相交，全憑得是性情相合，經常相約吃吃喝喝，連燕歸田都和他因為莊清雲的關係有過接觸。至於之後自己幾次遇險，都有他暗中照顧，甚至他還阻止了萬法對自己的最後一擊，這些事也是前段日子，在營中吵架，他無意間說漏嘴的。這樣一個跟自己相知相識幾百年的人，衛公問自己認不認識，其中必有深意。
    見他一臉謙卑討教的神態，李衛公繼續說，“你知道，我的道號是藥師，又是欽封的聖君。為什麽大多數人反而以名稱呼我，而不叫我的尊號嗎？”這個問題，倒是莊清雲心中一直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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