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李元方見懷陽公主和駙馬梁逸愛一起進入自己最喜歡的雅室“碧悠軒”，神情淡漠，隨意地讓他們免禮入坐。
    “元方叔那麽急找我們來，有什麽吩咐？”梁逸愛呷了口茶，打破了三人的靜默。
    “逸愛啊，你那私房的胡姬，玩得還開心？”誰能想到李元方居然當著懷陽公主的麵提及梁逸愛私養的小妾。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其實誰都知道，隻是不想他會如此不給二人麵子，開口就這般突兀地問起。
    “元方叔，你什麽意思？”醜事做得提不得。懷陽聽到李元方這樣的開場白，頓時就惱了。
    “你怎麽樣？派人去星落和古琴月對著幹。搶了不少糧吧。據說她除了一開始買到些便宜糧，之後什麽收獲都沒。你這次大勝而歸，一定很開心吧？”
    “元方叔，別陰陽怪氣的。有話你直說。”懷陽在星落攪了古琴月的購糧計劃，雖然成果顯著，收了她三倍的貨。但是論起單價來，其實虧了不少。現在被李元方這番冷嘲熱諷，心裏自然不舒服。
    “我來告訴你們幾個好消息。”李元方冰冷的臉色，板得鐵青。“三洲司界劉正則，很快就要升任京兆府主管少尹了。不僅如此，原京兆府少尹來齊代替了莊墨麟，升任天子右庶子。”
    “他們升官和我們有什麽關係。”梁逸愛又吃了口茶，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原來你不知道劉正則和來齊是孫輔機的門生啊？莊清雲現在不僅叫莊墨麟讓出了天子近臣的職務，更是允許孫輔機繼續安插親信，在京兆府。新三洲司界會是他的四師兄柳仲甫。這你還看不明白？他們已經聯手了！你這個隻會養女人，混在婊子堆裏的蠢貨！”
    “元方叔，你今天怎麽了？那麽大脾氣。他們狼狽為奸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至於發那麽大的火嗎？”
    “你倒是輕巧。好，我告訴你。天子李為善，司空孫輔機，加上徐世功和他莊清雲已經聯名上書天尊，馬上要開國庫軍屯放糧賑災。天子，政事堂，軍方和京畿諸道共同上書，你覺得天尊會怎麽辦？天尊現在之所以還沒有正式下旨。不是他在猶豫辦不辦，而是他們正在一起討論細則，商量怎麽拿我們開刀！”
    “我告訴你。這旨意一旦下來，我們囤的這些糧不僅會血本無歸，甚至某天被天尊按個囤積奇貨的罪名重罰，也怪不得別人！這就是你和懷清鬥的後果！鬥吧，你們就鬥吧。現在把莊清雲徹底鬥到孫輔機那裏去了。我看你們還能蹦躂多久。”
    “不就是區區一個京畿道總管嗎？還怕他翻了天不成。有他沒他，孫輔機不還是一樣要和我們鬧？”梁逸愛最不服就是莊清雲，聽李元方這樣看重他，心裏難受嘴上卻沒有半點服軟。
    “太府寺卿，看來你是忘了，自己本來一個好好的右衛將軍怎麽就被撤了職。你可知道右衛將軍是什麽份量？為了你那個右衛將軍，我們又付出過多少代價？梁家公子，我告訴你。別說你私藏胡姬，養點小妾那些路人皆知的事，就是你和底下人幹得那些販賣人口的勾當根本就不是秘密。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他堂堂京兆府尹京畿道大總管，別說比我清楚，也許比你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懷陽，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吧。那天李為善和莊清雲一眾去終南山麵聖時候，懷清也跟著去了。天尊後來還特意叫她一起覲見，誇她為國分憂，得體懂事。就在昨日我收到了聖旨，加封懷清為天女，位同天君。真說起來，她現在的身份地位還在我這個星君之上呢。怎麽樣，這下你開心滿意了吧？”
    看二人無語，梁逸愛更是臉色發白，額頭冷汗清晰可見。李元方收了收怒火繼續說到，“快去準備一下，把你們手上的糧都放了吧。當叔叔的也不想對你們做得太絕。說實話，族裏幾個老叔叔知道我今天要找你們，本來還不願意呢。說是上次為了拉攏莊清雲，已經犧牲了一個太古靈寶。結果，被你們一鬧，把他硬生生地推到了孫輔機那邊去。他們都勸我說，我們自己先把糧放了，再通知你們，讓你們受點教訓。我也知道懷陽這次去星落收糧，其實吃了暗虧。如果再晚告訴你們幾天，真是血本無歸了。”
    “去吧。趁著旨意還沒下來，幾個老叔叔還在觀望。以現在的價格出貨，你們至少不會虧太多。我也準備和你們一起放了。他們呐，就是太貪心，還想等聖旨下了再看看。一群老糊塗。到時候必然又會吵到我門上哭鬧。哎。。。”李元方無奈地搖了搖頭。
    精明的他真正擔心的，從來不是一次的輸贏得失，而是將來。
    “他來找你什麽事啊？”古琴月不知道為什麽從來不喜歡李元方。
    “問我京畿道要不要糧。他想在本地出點貨。”
    “那個懷陽公主派人去星落和我搶糧。還用卑鄙的手段，翹了我談好的生意。現在好了，看到我平價把糧放給百姓。你再放個朝廷要開國庫放糧的風，她的後台都跑來找你出貨了。她肯定賠慘了。該！這就叫惡有惡報。”古琴月總算出了口在星落受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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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比你想的，要狠得多。這幾天正在黑市找人要襲擊我們呢。李元方這次來的真實意圖應該是給我吹風送消息。”
    “真的假的啊？他那麽好心？不過，你是要當心點。這次壞了他們的財路，和宗親一定結了大仇。”
    “梁逸愛就做小動作，我早收到消息了。隻是在考慮是先發製人，還是等他們自投羅網。至於李元方今天來吹風，就是來撇清關係，順便代替宗親向我示好。他這招棄車保帥，用得高明。”
    “你是說，他用出賣懷陽公主的辦法，和你彌補關係？”
    “說不定他們如此衝動，就是他挑唆的呢。據報，之前他們被他罵了一通，回去後才有的這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複雜。不過，如果隻是梁逸愛找的那些人就不用擔心。尉遲琳的情報能力很強，手段又多。墨奇心正人善主管情報，由他暗中協助負責具體行動。一正一奇，一明一暗搭配得極好。這事就交給他們吧。”
    “你們這些人啊，除了墨奇，沒有一個不是花花腸子一把的。我是搞不懂，也懶得和你說這些了。你自己當心就好了。”
    “怎麽又把我也給罵進去了？”
    “對了。星宇真人和櫛風姐，還有瑤瑤和堅哥的事，你都知道了嗎？”古琴月突然想起什麽，一驚一乍地問。
    “我當然知道啊。櫛風前輩知道京城缺糧，特意去東南諸部為我們收了不少糧，讓堅哥和瑤瑤先運一批回來救急。應該快到了。”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櫛風姐和星宇前輩已經說開了，現在關係可曖昧呢。還有堅哥可能在追求瑤瑤這事，你知道嘛？”
    “什麽！？這事我怎麽不知道？婷嬸和你說的？星河叔和櫛風前輩怎麽好的？堅哥追求瑤瑤，她同意了？好事啊。都是好事啊。”
    “你現在滿腦子都是天尊和天子，要麽就是你那個懷清公主。家裏的事，你是一點都不上心。就算婷嬸和燕叔不用你照顧。墨奇被你安排得到處跑，整年裏都見不了幾次他的麵。還有，墨琴的功課，請來教課的老師，你在意過嗎？”
    古琴月還沒來得及提到她自己，莊清雲一聲大叫，騰一下從座上跳了起來，“該死！該死！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真可能犯下大錯。漏算了瑤瑤他們。”
    接著，急急忙忙叫來幾個親兵，指手畫腳地布置了一通，才鬆了口氣回到古琴月身邊，“堅哥和瑤瑤運著糧草回來，沒有高手保護又沒有提前準備。萬一被壞人冒充山匪給害了。我真要無地自容了。我前麵傳令姚遠帶兵去接應了，希望沒有意外。”
    看他來去匆匆，失了平時從容淡薄，外表看上去漫不經心的樣子，古琴月也意識到了他近年來的辛苦。這才收了性子不再言語責怪，溫柔地把頭倚在他的肩頭，顯盡柔情。
    “這事應該怨我。光想到他們在一起的好事，卻忘記了安排接應。婷嬸說得對，你在外麵夠忙了。既要應酬各式各樣的人，還要應付各種各樣的事。又是天尊天子，又是那些一個比一個精的老狐狸。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我前麵和你鬧，也不是有意怪你不理我，就是有點不甘心。你最近忙得和我說話都少了。”
    “自我修行回來，這萬年難遇的大旱，又遇上天尊身體極弱，天子正式執政。各方勢力，沒有一個不蠢蠢欲動的。再加上不知好歹的梁逸愛還時不時的搗亂，的確把我忙得糊塗了。等過了這陣子吧，我好好休個長假。陪著你一起遊山玩水，去逛逛天朝的大好河山。或者在洛州住上幾年，提前享享清福。就我們倆，我就陪你。”
    “你說的哈！就我們倆。連你那個寶貝墨琴都不許帶。”
    “嗯嗯。我說的，就我們倆。誰都不帶。”
    “我信你，才見鬼了呢。”古琴月被自己逗得捂著嘴直笑。
    是啊，現在的他們已經有太多的牽掛，再也不能隨隨便便離開了。
    “對了，我還沒和你說星宇前輩和櫛風姐的事呢。還有，堅哥和瑤瑤的。你想先聽那個？”從笑聲和轉瞬即逝的念頭中，回過神來，古琴月又變回了那個精靈的仙子。
    “先不聽他們的事了。先聽關於你的事。”
    “就你會說話。我有什麽事啊。”
    “你還沒和我說在星落的事呢。不是說，被他們欺負了嘛？”
    “哦。沒事，這個晚些說。我們還是先說瑤瑤吧。不。還是先聽我說櫛風姐的事。看樣子以後，你以後不能再叫星宇真人星河叔了，要改叫星河哥了。。。。。。”
    那一夜，他們倆聊了很多很久。而且，就他們倆，誰的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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