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追殺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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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追殺1
姬月寒下意識地撿起衣袍碎角,不由狠狠攥緊。他站將起來,走到窗邊往外看去,李之罔的身影已愈來愈遠,直到消散在迷離的夜色深處,這讓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隻恨自己太過心軟,始終不願親自動手,才行此下策。
少頃,他眉眼舒展開,下定決心,便是李之罔僥幸逃過了士族劫殺,他也不會放過對方,定要將其手刃才可。
“王治,你不值得玄機為你操這麽多心思。大廈將傾,她不能再關注這些細枝微末,她得肩負起更大的責任來,她餘下的生命裏絕不容許...私情的存在。”
“姬行走,有吩咐嗎?”
旁邊士族俊秀看姬月寒低語,不免問道。
姬月寒抬起頭來,將衣袍碎角丟到窗外,笑顏驟現,“各位,李之罔既已逃竄開,還在這兒守著幹甚,且去將其圍殺,無德之人不配擁有地神精魄。”
一語話畢,留下的士族俊秀不再多說,紛紛拱手而退,短短時間便空蕩蕩。
姬月寒沒有半分開心,抬頭望月,隻感到寂寥,不禁吟唱道: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
李之罔自然是不清楚姬月寒的心路曆程,隻覺得煩悶,至始至終,他都不明白為何姬月寒會出賣他的身份,儼然一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的決絕樣。
他搖搖頭,決定先不去想這個,當務之急還是專心出逃為上。他去的方向正是那日躲避申屠允追殺時被東方雲夢帶過去的小宅子,隻要與她會合,想必就能多上幾分生機。
繞過一個街角,李之罔頓了頓腳步,眼角往後一暼,卻是已經有人跟蹤上來,不多,隻有兩個人。他悄無聲息地蹲下,手合成拳扣在地上,模仿出輕聲踏步的動靜,同時拔出邪首劍來。
很快,兩個黑衣人便摸了過來。
就在其頭探出街角的一瞬間,李之罔不再隱匿,猛地一個起身,一劍捅穿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腸子,另一邊則探手抓住另一名黑衣人的臉將其按在牆上,隨即將劍拔出來捅在第二名黑衣人的心口。
第一名黑衣人尚還未死,李之罔怕其吼叫引來更多人,一腳踩在其脖頸,活生生把他的咽喉給碾碎。
忙活完,他將兩名黑衣人臉上的黑布揭去,並非宴席上的士族俊秀,多半是其家族裏的打手仆役。
“賊他娘的,非要我死不可?”
李之罔罵上一句,繼續前跑。
但沒多久,就又是四個蒙麵的黑衣人出現,而且是正大光明地堵在路上。
他撫劍站住,喝道,“既敢堵人,卻不敢現出原貌,真是婊子裝烈婦,麵子清白裏子髒。”
對麵不答,其中一人揮揮手,另三人立刻前驅而上,將李之罔圍住。
“那就且來!”
李之罔低吼一聲,修為爆出,雖然很快就有人能感知到此處的靈力波動,但他不可能坐以待斃,怎麽也得拚上一拚。
三名黑衣人似學得同套劍法,出招完全一致,便見三劍齊出,直往李之罔死穴而來。
他運行起《驚鴻步》,猛得高跳而起,腳尖踩在三劍交會之處,然後一個借力又是跳出,沒管三名黑衣人,一記溫劍式伴著劍光往站在後方的最後一名黑衣人射出。
那名黑衣人很明顯是首領般的人物,正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先殺了此人,則餘下的黑衣人便不在話下。
李之罔跌下地來,翻身躲過三名黑衣人的再一次襲劍,同時抬眼往後看去,後方的黑衣人竟然拿出了麵銅鏡擋住了劍光,使得毫發無傷。
他低罵一句,周身靈力再次湧動,赫然間身形如蝶,便見十數個李之罔的樣子出現在街上,皆攜劍奔襲,一時間根本分不清真身所在。
三名持劍黑衣人也是如此,隻得拿劍抵住,但速度不及幻影,短短幾息便披傷甚多,再往後則皆撲地不起,卻是已死了,而李之罔已收劍站定。
“頗是少見,以極為迅速的動作製造出虛影,真身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劍法何名?”站在後方的黑衣人問道。
“溫棺背劍訣,舟劍式。”
“沒聽過。”黑衣人搖搖頭,“不過,也隻有這般花樣了。”
說罷,黑衣人高抬銅鏡,放在眉心,便見一道赤黃幽光自銅鏡中噴薄而出。
幽光速度極快,李之罔險之又險地提劍擋住才沒被當場格殺,但即便如此,身子還是在幽光的衝勁下不斷後移,便是路上青磚都劃出一道長痕。
一時之間,二人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收力!”李之罔高呼一聲,“再這樣下去,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便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黑衣人笑笑,不屑至極,“你殺我族人三名,何有退卻之理,且看這招!”
說罷,赤黃幽光驟然消散,卻又猛地出現,卻不似之前般為一道,而是分散聚凝為數十道一寸寬的幽光,從四麵八方向李之罔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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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罔一邊後撤,一邊使出溫劍式,打散幽光的同時,身子也極盡扭曲,這才堪堪沒中。
但赤黃幽光似乎用之不盡,取之不竭,再打下去,怕是他先支撐不住。
李之罔瞄眼街邊屋舍,起了逃開的心思,邊躲避邊緩緩靠過去,趁著赤黃幽光退去又襲來的空當一劍砸開麵前的大門。
就在這時,他忽得感覺背後傳來一陣威脅,忙轉身回擋,便見一支箭羽從高往下疾馳過來,離他已不到三丈遠。
“給我碎!”
李之罔一劍斬出,將箭羽擊碎。
倏忽間,又是數道箭羽過來,這次他再來不及反應,身子豁然就被穿了幾個洞,而一旁的赤黃幽光也趁人之危緊隨而上,又在他身上留下十數個孔洞。
頓時,李之罔便臉朝地倒下,身子溢出一灘猩紅鮮血。
“公孫嵗,我先來的,這屍體理應該歸我吧。”拿銅鏡的黑衣人看向站在屋頂上持弓的黑衣人,說道。
公孫嵗輕笑聲,驟然舉弓,瞄住拿銅鏡的黑衣人,喝道,“聞人喜,你什麽身份,也來跟我爭!若是不想死,便滾開些,不然休怪我鬆弦送你二人一起去碧沉湖。”
聞人喜眉頭微皺,卻是沒再多說,轉身即走。
“算你小子識相。”公孫嵗放下弓,對身旁人擺手道,“過去看看,那李之罔是裝死還是...”
話未說盡,他的身子驟然遠飛,卻是聞人喜去而複返偷襲射出了赤黃幽光,而且其身後還跟著數人,雖都蒙麵著黑衣,但很明顯是聞人族人。
餘下人見此,一邊讓人去看公孫嵗的情況,一邊則持弓對射,公孫、聞人兩家竟是因分贓不均打了起來。
而一直躺在地上的李之罔見形勢有所逆轉,也不再裝死,勉力爬起來,抓住劍,見兩家打個不停,顧不上他,沒多想鑽進旁邊的大門裏。
此刻他披傷甚多,周身血流個不停,腦袋暈沉得不行,一進去便吼道,“有人沒,快出來!”
過上一會兒,一個做掌櫃打扮的矮胖子從後堂走了出來,臉上的肥肉因為恐懼而抖個不行。
李之罔看上一眼,吩咐道,“把你家裏的傷藥全都拿出來,我要用,然後你自個兒躲著便行,不會有事。”
矮胖子答應一聲,又邁著顫微的步伐回去,沒多時便提著個醫藥箱過來,埋住頭低聲道,“大人,傷藥...都在這兒了。”
李之罔擺擺手,便讓矮胖子回去待著,又忽得問道,“你家是做什麽的?”
“回大人,咱家是靠寄養馬匹為生的馬舍。”
“馬舍?”李之罔點點頭,“好了,你退下吧,我等會兒就走。”
此前居住在積灰山的時候,他常和偃師談論醫養之道,因此自己就能分辨大多數傷藥的功效,隻可惜藥品尋常,僅有止血抑淤的作用,但有總必沒有好,他把藥品全灑在傷口上,總算是蓋下了繼續出血的趨勢。
緊接著,李之罔走到窗邊往外看去,聞人家和公孫家仍在大打出手,看起來一時半會不會停歇。
隻是他並沒有壓力減輕的感覺,反而眉頭愈發得緊。兩家大戰,整座縣城的人都會關注到,而現在其他人並沒有現身,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隱在暗處,準備伺機而動。
可是繼續待著,怕是也隻有死路一條,總得要拚上一拚才有生路可尋。
“幹了!不怕死,隻怕死得憋屈!”
李之罔說幹就幹,繞到屋舍後麵的馬舍,見寄養了足有三十多匹之多,一個計劃逐漸浮現在心上。
且說聞人家與公孫家大打出手,早已動上真火,各種功法靈術皆連使出,不僅互有死傷,就連一條街道也破損甚多。兩家自是明白如今的爭鬥隻是無謂,但若誰先開口,便是落了下乘,更損家族威風,隻能騎虎難下,強自鏖戰。
就在這時,此前李之罔破開的大門裏忽得傳出一聲馬兒的嘶鳴,便見數匹馬從裏頭竄出來,往兩邊跑去。不僅如此,緊接著又是幾匹馬竄出,數回之下,一條街上竟然足有數十匹馬在奔馳,而且每匹馬身上皆坐著個人。
“停手!”一旁的聞人喜大呼一聲,“李之罔就在馬上,行得乃是魚目混珠之計!”
眾人見此,改變目標,各種功法往奔逃的馬兒身上使去。
“李之罔在馬上!”
不知誰先喊道。
“李之罔就在馬上!”
又是一人喊出。
便見,除了聞人家和公孫家,此前隱匿在暗處的士族們皆是現身,亦是使出各種靈術轟在馬上,一條完好的街道不多時便淪為廢墟一片,升起股股黑煙。
待硝煙散盡,各士族分作兩頭,從街道盡頭往裏檢索,不放過任何一點斷肢,可歸攏之下,卻隻有馬匹的屍體,根本就沒有人屍。
“他不在這兒,我們被騙了。”一個蒙麵黑衣人為了掩飾真正的身份,壓住聲音道。
“那就分開找,今日絕不能讓其走脫。”
其餘人見此,快速散去,數百個蒙著麵的黑衣人霎時間便消失無蹤,而聞人家和公孫家暴露了身份,也隻能暫時先退,至於是否死傷了無辜,沒有人在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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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李之罔,早已跑出了數個街道遠。
原來他是將馬舍裏麵的茅草編成人形模樣固定在馬背上,又套上布匹偽裝成真人,再將馬兒給全數放出混淆視聽、製造煙霧,最後趁著眾人都被奔馳的馬兒吸引住目光時,從後院逃了出去。
“是個好計策,不過嘛,也隻有蠢人會被騙到罷了。”
李之罔回身過去,看到一個蒙著麵的女子揮舞著長鞭站在後頭,他又往前望,一個塊頭極為壯實的大漢擋住了前路,與常人不同,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
“兩位是?”
“我是‘武癡’拓跋元噠。”隻有麵前的壯漢回道,“你身上的蠱雕精魄能助我修行,給我。”
說罷,他解下背上的大刀,攜著風雷之力飛奔過來,身後的女子亦是驅身上前,鞭子揮舞。
若是身體完好,李之罔倒有心思鬥上一鬥,但受了重傷,如何也不是對手,他隻得再次放出靈力,以舟劍式迷惑二人,拖延時間。
可那女子的長鞭卻如跗骨之蛆,驟長驟短,無論李之罔的真身在何處,都能緊緊跟住。
眼見於此,他也豁出去了,強行延續舟劍式的時間,將女子給擊飛出去,然後猛一收力,趁著拓跋元噠還在抵禦舟劍式的虛影時飛奔而上,一劍斬出。
拓跋元噠知曉分寸,果斷將大劍抵在身前,可過了好一會兒,卻遲遲沒有受到衝擊,放下劍一看,李之罔早已掠過他跑向遠處。
“空有修為有何用處,做事先動腦子。”
都這樣了,他還不忘譏諷一句。
可就在這時,李之罔忽得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甚至不僅是他,就連那女子和拓跋元噠也無法再行動。
隻見在鹿鳴縣的上方,一尊數十丈大小的古樸綠鼎驟然顯現,往下投射虛幻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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