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墜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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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來殺我們的刺客,還有菜館裏的食客、小二等人,不下數十人,對止風城來說,動靜絕不算小,絕對是某個大家族插手了。”
“你...輕點!”李之罔罵上一聲,搶過藥品自己上藥,回道,“從進入止風城到現在,我們哪曾和大家族動過手?誰會想著殺我們兩個小蝦米?”
“你省著點用,藥就這麽多。”徐保保受得傷要比李之罔小很多,已經上好藥,坐到一旁道,“你在鹿鳴縣犯了這麽多殺劫,說不準某一個你記不住姓名的士族子弟就是出身止風,別人要殺你不是很正常?我嘛,多半是殃及池魚。”
“倒不一定。我一直沒有暴露身份,除了你和靈瓏,其他人都以為我叫王治。”李之罔思忖著道,“有可能是思知邪跟在我們後頭,聯合本地大家族動手;亦或是端木氏,就因為我們揍了他家家丁一頓?”
“思知邪更不可能。你想一想,從焚晴墓場到止風城,我們大半時間都露宿在荒郊野外,那婊子要動手早動手了,犯得著等到城裏,這不是自找黴頭?”徐保保看李之罔一眼,見他心情還可,試探著道,“我說句老實話,你千萬別生氣,依靈瓏妹子那個天真性子,她能把咱們地址透露出去,也有可能把你的身份也一並說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李之罔把藥甩給徐保保,自己坐直,讓他幫忙塗到背上,奇道,“按道理來說,靈瓏做了錯事,我們倆都遭了殃,但我看你好像不怎麽怪罪她?”
徐保保一笑,手上塗滿藥拍在他背上,“靈瓏妹子這種小屁孩我在荒泉神學院的時候帶過好幾個,你光是給他們說什麽是對的,他們根本聽不進去,隻有實打實的教訓才會有長進。反正咱們倆都沒死,有啥好怪罪的。”
李之罔歎息一聲,又想到了在菜館前羊靈瓏泫然欲泣的表情。當時她沒有說話,隻是不想讓他走,但李之罔還是毅然決然地走開,跟著徐保保離去,並最終有驚無險地回到貧民窟。一方麵是對她的失望,一方麵則是不想牽連她,連累她一起受苦。
“你啊,就是太想順利,所以才一直不順利,隻有事事都不順利的時候,才會順利了。”
李之罔回過神來,突然道,“今年是哪一年?”
“兆天年啊,你傻了?”
徐保保一巴掌扇在李之罔背上,疼得他直叫喚。
“我知道為什麽差錯這麽多,這麽不順了。”李之罔想起往事來,回憶道,“兆天年的時候,我跟龍炻簽了天地約契,我必須要在五年內去到龍守城,如今時間已過,我卻仍未到,按照當時的契約,我這一年都會倒黴至極!”
徐保保翻個白眼,“你不早說!這樣我哪還會跟著你個黴星!”
“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了。”李之罔一笑,扯回正題來,“說遠了,咱們繼續討論。若是靈瓏不小心把我的真實身份說給江湍,那一切就說得通了。江湍出賣過我,得知我的身份肯定欲殺之後快,又是士族身份,聯合本地家族大有可能,為今倒是想明白到底是哪一個大家族最為關鍵。”
“依我看,多半就是端木氏,但原因不是我倆在樹果磺的醫館把其家丁揍了一頓。”
李之罔來了點興趣,問道,“那原因是什麽?”
徐保保低聲道,“依我看,原因多半是經我倆之手,解決了樹果磺的麻煩。說實話,在這件事上我倆完全沒作用,都是憑借秦氏之手。但秦氏不僅與端木氏實力相當,如今還任著城主之職,小壓一頭,端木氏不能再向樹果磺發泄怒火,又不能對秦氏沒好顏色,那受苦受累的自然是我二人了。”
李之罔倒是大概明白徐保保的意思,對江湍和端木氏而言,都有殺他的理由,雖然理由不相一致,但目的卻是一樣的,又皆是士族出身,聯合起來很是正常。
“端木氏不可力敵,必須得走了,這個住處安全嗎?”
“藥上好了。”徐保保說著,重新靠躺在床邊,淡淡道,“過來的時候我仔細看了,沒有人跟蹤,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上門來。就算知道我們大概的方向,這貧民窟裏魚龍混雜,不下數萬人,要找上咱們,怎麽也得幾日功夫,那時我們早離開止風,天高任魚躍了。”
“但也不能懈怠。”李之罔穿上衣裳,躺下道,“睡覺的時候咱們倆得有一個人的眼睛是睜著的,我受傷多些,先睡會兒,你先守著,然後我再接你的班。”
“行嘞,行嘞,這個命途多舛喲。”
徐保保站起身來,伸個懶腰,走向門外。
此後幾日,果然沒有人上門,也沒有任何事發生,二人小心謹慎地挨到了與領風人約定好的日子。
若是按著尋常時候,找領風人離開止風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往往是好幾隊人馬共同出資雇傭一名領風人,但現在事出緊急,隻能他二人獨享一名領風人,而且為了不被發現,還特意改變了裝束。
等到達約定的地點,徐保保低聲道,“那個老頭就是我找的領風人,做過幾次生意了,熟些。讓我跟他打交道,你跟在後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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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為什麽還找熟人?”李之罔拉住他,萬分不解,“你就不怕他知曉你的身份,把我們出賣了?”
“都這種時候了,哪有空去找不熟的領風人,閻老頭還是我苦苦求到的,能用總比沒有好,擔些風險很正常。”
徐保保搖搖頭,走過去,聽著他與閆老頭聊上幾句,便招呼李之罔過去。
李之罔隻覺得心髒撲通直跳,而這往往代表著不好的事發生,但再不走恐怕就沒有機會,隻能選擇跟上。
止風城除了有罡風庇佑外,在城市外圍還有一片環形鏤空的區域,下麵是終年冒著濃霧的無底懸崖,為了正常通行,故此在不設城牆的八方修了數道長達數十丈的橫崖大橋,而要選擇哪道大橋出城則全憑領風人對風向的理解,閆老頭今日選得便是向北的逢月大橋。
徐保保看出李之罔的緊張,壓住聲音道,“等過了大橋,就是罡風地帶,即便閆老頭心有狡詐,也不敢造次,不用擔心。”
“不對。”李之罔猛搖頭,止下步來,“就算端木氏和江湍不知道我們躲在貧民窟的哪兒,按常理也會派人進來搜查,可幾日以來卻毫無動靜,為何?便是要離開止風城隻有一條路可選,他們隻要分兵守住大橋即可,我們得回去,絕不能出城。”
“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如今都走到橋上了,如何能退?”
李之罔抬起頭來,往前看去,隻感覺熙熙攘攘的行人充斥著不對勁,又往後看去,好多行人都低埋著頭,皆是精壯男子。
“閆老!”
他忽然喊道。
誰料閆老頭根本不管,頭也不回地大步跑開。
這一下,誰都知道出了問題,李之罔和徐保保趕忙掏出武器來,便見走在前頭的行人止下步來,跟在後頭的行人則紛紛掏出武器,儼然是圍攻絞殺之勢。
“身在客地,諸般不悉,有此慘敗,實屬正常。”李之罔並沒有責怪徐保保,當二人選擇離開止風城的時候,這一刻就已經注定,隻是他們太過天真,不願去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總結一番,收回劍去,笑道,“肥貂,相信我否?”
“你要做甚?”
徐保保不相信這時候他還有反擊之策。
“管你信是不信,今日咱們倆是死也要死在一塊咯!”
李之罔說罷,抓緊徐保保的手,猛然一躍,竟直直往橋下掉去,不多時就進到濃霧中看不清身影。
圍殺的刺客紛紛靠過來,不多時皆低下頭去,卻是有一位華服公子來到橋上。
“親眼看到他們倆掉了下去?”
其中一名刺客抬起頭來,應道,“稟告公子,千真萬確,在場諸人皆以眼曆之。”
華服公子微微頷首,“這下麵去了即死,但我聽過李之罔的經曆,他曾數次險象環生,不可放鬆大意。你遣人將每座大橋守住,日夜監視,但凡他們敢冒頭,就轟下去,為期一月。”
“遵命,公子。”
自始至終,李之罔都沒見到誓要殺他二人的端木竹。
在進入迷霧後,他果斷展開背上肉翅,死命托住極為肥大的徐保保,但當時在地下世界,他都隻能勉強托住東方雲夢,而徐保保足足比東方雲夢大了一個身位,兩個人可以說隻以比正常慢上一些的速度往下飛速跌去。
“這就是你說得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不然呢!”李之罔背上的肉翅無法用靈力增幅,隻能靠體力死命擺動,聞言喊道,“就算要死,我也要求個自己能做主的法子,而不是亂刀被他們砍死在橋上!”
“但這可比被人砍死疼!多!了!”
“那!也!隻!能!受!著!”
迷霧之下,一胖一瘦的兩個身影往下飛馳,最後隻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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