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深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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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沒死?”
    迷迷糊糊間,李之罔聽到了徐保保的聲音,進而感覺背上一疼,下意識地推開,才發覺昏迷期間,徐保保竟然是摔在他的身上。
    但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有絲毫舒適,背部的疼痛不減反增,隻能喊道,“肥貂...你看看我背上怎麽了,我疼得不行。”
    過上好一陣,才有徐保保的聲音傳來,“溯命,你那兩隻翅膀都斷了。”
    李之罔突然間來了精神,猛地坐起,反手去抓背上羽翅,生疼的同時感覺摸到了水漬,應該是血。
    “你,還好吧?”徐保保低下身子來,將他給扶起,“反正那也不是你本來擁有的,斷了就斷了。”
    “你知道有多疼嗎?我完全懷疑是你活生生給我坐斷的。”
    徐保保摸摸腦袋,訕笑一聲,“這不為了活命嗎,沒辦法的事兒,就別怪罪了,先走遠些,我聞著地上臭死個人。”
    經由徐保保一說,李之罔才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由糞便、尿液和腐屍混合而成的臭味兒,隻一會兒就鼻子失靈,喘著氣道,“止風城的人做事這麽不講究?什麽都往懸崖下麵丟,我感覺魂都快要沒了。”
    “因禍得福了咱們。”徐保保苦澀一笑,“若不是下麵淤積了這麽多我都不知該怎麽形容的腐化物,光憑你那對小肉翅,我倆已經碎成千萬塊了。”
    李之罔歎口氣,問道,“現在去哪兒?”
    “不知道啊,先從這堆腐化物身上離開再說,不然再待下去非得生出些稀奇古怪的病來。”
    在這種環境下,兩個人都不想說話,隻默默攙扶著趕路,一走出腐化物的區域就同時躺倒在地,不過一個人是正躺著,一個人則是反躺著。
    “我覺得哈,死了比活著要好,就這麽一會兒,我連鼻子還存在與否都感覺不到了。”
    李之罔也是附和不已,“活著就是遭罪,這環境非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出走一趟,二人身上都沾滿了冒著刺鼻氣味的腐化物,雖然早已聞不到,但也明白這股臭氣時時刻刻都從鼻子進入,一直彌漫到周身各處。
    “走了,肥貂。”
    休息陣,李之罔忍下背部持續傳來的痛苦,站起身來,他的意誌比徐保保要堅強些,恢複得也要快點。
    “不要叫我肥貂,從現在開始,我是活死人。”
    李之罔翻個白眼,又怒又想笑,實在不明白徐保保為何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搞怪。
    “走,咱們倆既然活了下來,就得找路離開。”李之罔抓住他的肩頭想強行將他拉起來,卻渾身無力,根本拉不動。
    “叫我活死人。”
    李之罔長歎口氣,隻覺得渾身都要散架般,有氣無力道,“好,咱們走,活死人。”
    徐保保哈哈一笑,還真的站了起來,主動抓起李之罔的手放在他肩上,帶著他往前走去。
    雖說要離開,但二人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深崖之下迷霧深重,根本看不真切,隻能依著本能。走到後頭,還是徐保保注意到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拴著鐵鏈的高大石柱,二人才算有了方向,沿著石柱的指引前進。
    “等等,前麵好像有什麽東西!”
    在越過了二三十道石柱後,李之罔忽然聽到些聲音,這在寂靜的懸崖底很是刺耳,趕忙止下步來。
    徐保保也是聽見,回道,“像是鐵鏈在地上拖動的響聲,前頭有活物。”
    “我們繞開。”
    現在兩個人都狀態不佳,不堪再戰,無論不遠的前麵是什麽生物,都不想知道,果斷繞路。
    但自從聽見鐵鏈拖動的聲音後,這股聲音就一直不曾斷絕,甚至越來越多,從一道變為兩道,直到數道。
    最終,出現在二人麵前的是這樣一個生物,身高兩丈,一隻手拖著柄巨劍,全身纏著黑布,腳下拴著鐵鏈,本該存在的頭顱被一個空洞的黑環取代。
    徐保保咽口唾沫,有些驚懼道,“我保證,咱們倆在它手上撐不過一招。”
    “死定了。”李之罔歎口氣,直接坐下,“我看了左右,除了這一隻外,至少還有三隻。”
    徐保保欲哭無淚,跟著坐下,罵道,“我肥貂這輩子是毀在你手上了,下輩子怎麽都得讓我報複回來。”
    “下輩子的事情,下輩子再說吧。”
    李之罔默默閉上眼睛,雖覺得有些可惜,但並不如之前一般充滿怨恨。他明白,他的死亡能夠解決某些問題,隻是有些早了,本來他是想著在完成齊暮的誌向之後再到這一步,但命運既然執意振翅,他也無力反抗。
    心中默數著,預料中的死亡卻並未如期而至,李之罔不免睜開眼來,發現他和徐保保竟坐在風沙之上,被某種力量護送著離開,下方的怪物大步奔馳,卻沒有飛天之力,隻能望洋興歎。
    “這是...怎麽回事?”
    徐保保欣喜若狂,對著地上的怪物們擺起鬼臉來。
    “這似乎...是姬兄的神通。”在夭柳山時李之罔見識過姬月寒的神通,對身下的風沙莫名有些熟悉,疑惑道,“姬兄說是要出遠門,怎會還在止風,莫非是我感知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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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呢。”徐保保躺在風沙上,愜意道,“剛剛是真的要死了,現在卻能多吸幾口氣,怎麽想也是賺到,還管是誰救的?”
    李之罔一想也是,跟著躺倒,盡情呼吸。
    沒過多久他就感覺耳朵一疼,不由自主坐起身來,隨即響起姬月寒的聲音,“你小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真是不讓人省心。”
    “姬兄...疼,你先鬆開。”
    “我就提了提你耳朵,有什麽好疼的。”
    姬月寒並未出現,而是用靈術控製風沙,不知道實際的情況。
    徐保保趕忙道,“姬行走,溯命全身都是傷,你這一抓,牽連全身,還請高抬貴手。”
    姬月寒冷哼一聲,還是放開,隨即道,“你倆在這兒給我等著,哪兒也別去,我等會兒再過來。”
    李之罔打量眼前,發現二人來到了一個幽邃的深淵麵前,隻要看上一眼,就目光都要被吸進去的驚悚之感。這意味著懸崖之下並非止風城的最低點,遙無盡頭的深淵才是其最低處,似乎止風城並非她表麵顯現地那麽光鮮亮麗,有不少如蛆蟲般的秘密在暗處打滾嘶吼。
    他有一種感覺,姬月寒就在那深淵之中。
    “咱們倆可以活著離開了,隻要姬行走在,天下何處不能去得,送我們上去輕輕鬆鬆。”徐保保在一旁說道。
    李之罔搖搖頭,沒有那麽樂觀,聽姬月寒方才的語氣,對他二人出現在此頗為埋怨,似乎是一個進來容易出去卻難的地方。
    徐保保看他沒有聊天的心思,也閉上嘴,二人默默等著時間流逝。
    這一等待竟就是數個日夜過去,完全不似姬月寒所說的等一會兒,部分原因或許來自他比尋常人所知曉的存活了更久的緣故,以致於對世間的感官與尋常人產生了一定的偏差。
    他確實是從深淵中飛出,先是一個小光點,下一瞬間就已到近前。
    李之罔站起身來,埋下頭去,“抱歉,又讓姬兄費心了。”
    姬月寒擺擺手,完全沒管徐保保,隻盯著李之罔,“說吧,你們倆為何會到這兒來。”
    “我暴露了真實身份,遭人兩度追殺,不得不選擇離開止風城,可對方在橋上早有埋伏,我和肥貂隻能一躍而下,搏一線生機,這才至此。”
    姬月寒歎口氣,“這倒情有可原,可你二人為何偏偏會往這邊走。要知道,若非我怕有人打擾,特意在外放了觀測靈,之前那些深淵罪贖就能要了你們的小命。”
    “我和肥貂掉下來後不知道該往哪邊走,看到有栓著鐵鏈的石柱,以為是出去的方向,這才過來。”
    “你們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姬月寒坐下來,以腳下風沙喚出一個分身,讓分身去幫徐保保療傷,自己則親自幫李之罔療傷,然後才繼續道,“那些石柱是神甬之淵的封印石,從你們越過的那一刻起就代表再也出不去了,要是早知道你們倆的下場,我怎麽也得提點兩句。”
    “姬兄說的出遠門莫非就是要去下方的深淵?”
    “對啊,你當時說要助我一臂之力,現在成真了,高興了?”
    李之罔訕笑兩聲,“這不沒辦法嘛,姬兄別生氣了。況且有姬兄在,肯定能把我倆帶出去。”
    姬月寒的麵色嚴肅起來,“我想你還沒忘記那日我對你說的話,此地對我而言都是極為危險之地,甚至我也沒把握能夠離開。”
    “可是,應該還是有機會?”
    “有倒是有,但極為渺茫,隻能等待契機出現才有一絲機會。而所謂的契機,在你們死之前都不一定會出現,甚至我都不一定能等到那一刻。”
    “姬兄,反正我都到這兒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倆唄,這處深淵到底是什麽,姬兄又是為了什麽而來。”
    姬月寒不悅道,“你休想!我做了死去的決心,獨自到此,將殿下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可倒好,莫名其妙地跟了過來,還想打聽秘密,休想!”
    他猶感覺不夠,補充道,“等給你們療完傷,我就把你倆鎖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一輩子和孤寂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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