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海難者的嗚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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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寒抬起竹扇,輕輕一揮,便見數千星點揮灑而出,依著規律平鋪在海麵之上,一下便將眼前大海徹底照亮。
李之罔沒有多說,能看清之後果斷控製小舟下移,三人很快來到海岸上。
“姬兄,你可還好?”
姬月寒搖搖頭,走下小舟,“不是很好,它們比我想象中要強得多,耗費了些精力。”
“那我們先休息下?”李之罔跟著走下來,建議道,“在神甬之淵待的時間不短,肯定都疲乏極了。”
“是得先休息下,你們倆也坐下吧。”
姬月寒說著,席地而坐。
李之罔挨著他坐下,麵朝大海,等著徐保保也坐下,才道,“我看姬兄對此地好像有些了解,莫非不是第一次來?”
“與你們一樣,都是第一次。”姬月寒拿出食物,分給二人,便吞咽邊道,“還記得嗎,我曾去拜訪了一位老人。老人名為囚籠老者,在數千年前,他曾進入過此地,並寫下了一本筆記記錄其中內容,我有所了解正是因為那本筆記,此前受的傷也是拜筆記所賜。”
“那此處叫做什麽,姬兄應該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既然到都到了,姬月寒也沒有隱藏的必要,喝口水道,“囚籠老者為此地取名海難者的嗚咽之所,還挺形象。你們仔細聽,吹過來的海風就像罹難者在哭嚎。”
“姬行走,我們倆想知道這地兒是幹嘛的,光知道名字有啥用。”徐保保小聲說道。
姬月寒眯眼看來,想上一想,淡淡道,“你去後麵看看,我記著筆記記載了海岸上有些東西。”
徐保保沒想到他根本就不配資格聽,有些鬱悶,但隻能默默起身離去。
李之罔沒有多說,畢竟要講與否隻能憑姬月寒的心意,他隻是問道,“莫非姬兄下麵所言,涉及太多?”
“對,你知道的多些,聽了也無妨,但徐保保隻是普通人,貿然告訴他,對他反而是一種危害。”姬月寒解釋完,直入正題,“傳說止風城乃是風神離開四方洲前最後停留之地,世人皆以為其一步一踏,飛天而去,但達到一定修為的人都明白一點,飛天是無法離開四方洲的,傳說隻是謬言。”
“風神離去與現在發生的事情有關係?難道說,風神是從我們麵前的大海離開四方洲的?!”
“是的,雖然你有可能接受不了,但這就是事實。”姬月寒點點頭,“我們麵前的灰黑大海連接著四方洲與浩渺星河,既是神隻離開的唯一通路,也是,神隻臨世的唯一通路。”
李之罔壓住心中震驚,繼續問道,“姬兄是為神而來?”
“若是可以的話,我更想將此處給毀去,但很可惜,以我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所以,你說的沒錯,我正是為神而來。”
“它們...會來嗎?”
“會的。”姬月寒的聲音低沉下來,“每當世道開始亂的時候,就會有神隻降世,選擇使徒、培養信徒、奪取力量,無論已被遺忘的曆史還是盡力掩埋的曆史,都反複訴說著這一點。而現在,又到了四方洲再次衰退之時。”
李之罔聽著,不禁想到了他曾見過的癔神和沈惜時遇見的永恒女神,帶著些許懷疑道,“依我所知,已經有神隻在四方洲,似乎並不在衰退時候才會降臨。”
“你,見到了哪位神隻?”
姬月寒的目光很是嚴肅,由不得他否認。
“癔神,我不知道姬兄是否聽過。它模樣不定,時男時女,時人時獸,渾身開著花骨朵。”
“它給了你什麽,又要求你做什麽?”
“它給了我一份力量,能讓我破除虛妄和幻覺。”李之罔說著,將邪首劍拔出來,使上力,立刻劍鋒上便浮出一抹墨綠色的光芒,“但它並沒有要我為它做事。”
姬月寒撫上劍尖,緩緩道,“這墨綠光芒裏麵有一對眸子,你所說的癔神好像一直在監視著你,甚至很有可能正在聽著我們倆的談話。”
“這...”李之罔頓感不安,“那怎麽辦?它會不會過來殺了我們?”
“它若是敢出現,死得會是它。”
姬月寒淡淡的一句話顯露出無比的自信,他隨後又看向邪首劍,喝道,“我不準備知道你在之罔身邊潛伏的用意,但現在,立刻離開,在談話結束之前不能回來。”
隻見墨綠光芒從劍上脫出,化為一個人形,向姬月寒拱拱手後當即飛走,竟真是遵照了姬月寒的命令。
“姬兄,你...你這,我都看不懂你了。”
在今日之前,誰能想到一名受恩惠者竟敢對神隻發號施令。
“我雖然是第一次聽到癔神名號,但觀其本源,不過是尊小神,不足掛齒。”姬月寒笑笑,“你既然已知道四方洲存在神隻,那我便告訴你一個準則,永遠不要聽信神隻之言,不要接受神隻的力量,更不能淪為神隻的走狗。”
李之罔點頭應是,今日的姬月寒如此嚴肅,由不得他不嚴肅起來。
姬月寒點點頭,看起來很是欣慰,重回正題,“在鮮奉建朝之時,大部分神隻都被驅逐,唯尊疫病,但還是有部分神隻以各種不知道的方法強行留了下來,例如遊魂之神、蒼蟒之神等,方才的癔神應該也是如此。這些神隻力量太過低微,掀不起什麽風浪,故此王朝也不會多管,除非其作出什麽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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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之前,即便世道破敗,在外的神隻也不敢隨意降世,因為統禦四方洲的唯一神隻還掌管著部分力量。但現在王、後皆匿,疫病力量已不複存在,就算世道尚好,還是會有相當部分的神隻渴望著早一點降臨。所以我的答案就是一定會有神隻在此出現,隻是時間並不固定,或許數年,或許數十年。”
“姬兄似乎並沒有說神隻為何會降世?”李之罔問出心中的困惑。
“深層次的原因並不知道,粗淺一點的原因則是爭雄,每一位來到四方洲的神隻都渴望徹底擁有四方洲,無論現在的疫病女神,或者之前妖族、巨人、古龍所信奉的神隻,都在這樣做。”
李之罔不敢想象那樣的局麵,驚呼著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每一位降世的神隻都會散布信仰、吸納信徒,在神隻的推動下,人們相互廝殺、哀鴻遍野,五大陸都不得安生,王朝更會直接不複,那樣的世道如何能活?”
“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姬月寒麵無變色,似乎早已知道了未來會是怎樣的局麵,隻淡淡道,“我會記錄下已經降世神隻和正在趕來路上神隻的身份,盡可能地將它們驅逐開,或許仍無法避免,但至少能夠拖延些許。”
“這也是...北河公主的誌向?”
姬月寒搖搖頭,“殿下誌不在此,隻是我想如此做而已。我的父親並非流沙一族,乃是中洲王城的高官,一輩子都為了王朝兢兢業業,我雖然恨他不理母親,但仍想繼承他的遺誌,以使王朝長久。”
“我也會盡可能幫忙的。”李之罔拍拍姬月寒的肩頭,笑道,“若真等到諸神降世的時候,齊暮定然完不成她的理想,即便是為了她,我也要助姬兄一臂之力。”
“不,你不能這樣做。”姬月寒並不領情,看著洶湧的海麵道,“你的修為太低,實力不夠,不要將注意力放在遙不可及的目標上,你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盡可能地修行。等實力到位,自然而然就會參與到這些事裏來。”
“姬兄教誨得是,我一定努力修行,盡早幫上忙。”
“這才對嘛。”姬月寒笑笑,站起身來,“現在我們去徐保保那邊,尚有事要做。”
原來,在海岸的遠處,埋著些骨骸,皆風化嚴重,似已在此停留千萬年。
徐保保立在一旁,見二人過來,拱手道,“姬行走,我觀察了一下骨骸,發現每尊骨骸皆與人相似,而且,我還感覺到骨骸身上殘存著某些力量,並且每一尊骨骸上的力量都毫不相同。”
“辛苦。”姬月寒淡淡道,將手放在一具骨骸上,閉上眼,好一陣才睜開眼道,“這具遺蛻是寂滅。”
“這具是腐敗。”
“這具是凶血。”
...
“這一具又是哭嚎。”
姬月寒每撫上一具骨骸,就會念出一種力量。
徐保保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李之罔卻大致明白,這很有可能代表的是神隻的尊號和倚賴的力量來源,隻是他並不明白姬月寒會稱這些骨骸為遺蛻。
“每一具遺蛻,都代表已經降臨的至尊,這是它們下世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姬月寒輕歎口氣,掏出畫本和筆墨,“我要花些時間將遺蛻的模樣描摹下來,你們倆,可以去別處轉轉。”
徐保保巴不得如此,趕忙帶著李之罔走去一旁,等看不見姬月寒時問道,“溯命,姬行走到底給你說了什麽,給兄弟說說唄。”
若按姬月寒的說法,往後歲月會愈發艱難,李之罔都無法接受,更遑論徐保保,凝重中搖搖頭,“肥貂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我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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