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故友相敘
字數:4683 加入書籤
出乎二人的預料,論道會異常火熱,但並非一片祥和,而是兩派對立,虞美人一人為一派,與以公羊鎬為首的南洲士族子弟唇槍舌戰,鬥得不可開交。
李之罔的再次現身引來了一些側目,同時徐保保也注意到,當即便抬手讓他過去。
李之罔微微點頭,帶著東方雲夢靠過去坐下,注意到徐保保身邊還坐著幾人,分別是蘭煜丞、秦為君和龍炻。
看來雖隻過了一日,但大部分士族已經如約到來,除了龍炻以外,他還看到申屠治等人也已到了。
徐保保揶揄笑道,“你們倆數年未見,這一敘舊可就是整整一日,真是感情深厚。”
李之罔先向龍炻問了個好,才以僅二人能聽聞的聲音道,“亂想個甚,在忙其他事,人找到了。”
“就在這兒?”徐保保帶著些詫異壓低聲音道。
“對,但很安全。”
徐保保捋了口氣,笑道,“我還想著終於要離開止風了,看來,還是走不了。”
“是啊。”李之罔跟著感歎道,“數月訓練,不晰外事,再一眨眼,所有的仇人竟都跟著到了,一舉一動皆在別人眼皮子下,離開不是件容易事。我決定還是繼續在永眠神教留下。”
“如今情況,也就隻能這樣了。”徐保保雖然一直提議想走,但這次並沒有反對,“隻能等著個機會,再想離開的事了。”
二人一直在低聲商量,其他人並沒有聽見,也不會自找沒趣地多問。
李之罔與徐保保統一了陣線,也就沒甚需要再聊的,他當即拍了拍龍炻肩膀,笑道,“龍兄,鹿鳴一別,也是數年之久了。”
“李兄未能履約,這一年來過得不輕鬆吧。”龍炻眨巴下眼睛道。
李之罔苦笑連連,“是有些痛苦,但幸好是過去了,而我還活著。”
“活著便好啊。”龍炻感歎一句,“想想當時鹿鳴試煉,好生快意,而今除了皇甫兄,大家夥兒都到了,不能不說是遺憾下的一種圓滿。”
李之罔順勢問道,“可有蕩邪的消息?”
龍炻搖搖頭,“皇甫氏修煉方法不走尋常路,不是在曆練的路上就是趕去曆練的路上,從沒聽過他的消息。不過李兄不用擔心,皇甫兄定然沒事,隻是這止風盛會他應該是不會來。”
“有我們幾人也不錯了。”李之罔再次拍拍龍炻肩膀,歎道,“等論道會結束,誰也別走,咱們幾個是得聚上一聚了。”
“那感情好,到時候不醉不歸。”
在這件事上自然沒人會反對,倒是一直靜靜坐著的秦為君像個局外人般,插不上話,頗有些尷尬。
其他人或許不在意,但徐保保卻不能不在意她,眼見於此,便道,“為君小姐,之罔和淵鯨外出一日,不知道此刻論道會的情況,我又不怎麽仔細聽,可否由為君小姐代為講述一番?”
秦為君女子出身,頭上又有個哥哥,無力承擔家族重任,故此一直沒有外出曆練的機會,也沒有什麽知心朋友,徐保保的意思便是將她拉進他們的這個小團體來,省得她自個兒坐著尷尬。
秦為君和善地笑笑,講解道,“本來虞美人一人獨坐,無人打擾,頗為自得。可沒多久忽得竄出一人,喚作尉遲琮,聲稱永眠乃是異端,不該招收信徒,這便展開了論戰。虞美人勢單力薄,但不落下風,麵對各種攻擊都能從容應對,而尉遲琮獨木難支,隻能招呼其他人應戰。這才演變成如今的情況,虞美人舌戰群雄。”
李之罔笑笑,往論戰那邊看去,指住一人道,“尉遲琮這人我倒是記得,當時鹿角試煉智之一關曾來喝問過我,差點將我弄得下不來台,是個掉書袋的。今日又想故技重施,卻不知是碰上了硬茬子。”
“尉遲士族聲名雖有,但不在修為家世,反而在典籍研究上頗有建樹,尉遲琮想靠辯經揚名,也是正常的。”蘭煜丞先是介紹一番,隨後反問道,“依罔哥看來,虞美人不會敗?”
李之罔解釋道,“諸位可想想,公羊鎬舉辦此次論道會,邀請的皆是南洲青年才俊,虞美人根本不在此列,且事前並不熟悉,無故相邀何故?”
“便是虞美人早已想到有今日此景?”秦為君疑道。
李之罔點點頭,“確實。論道會前夜,我曾與虞美人聊過幾句,她便講明此行是凶非吉,若無此景,反倒反常了。”
龍炻追問道,“那為何不暫避鋒芒?永眠神教草創,力微如芥,如此行事,頗顯唐突。”
李之罔一笑,解釋道,“正是因為如此。站在虞美人的角度,永眠信仰是草,疫病信仰便是參天大樹,若心有畏懼,不敢迎難而上,便會急劇地枯萎,終難有盛況。”
“如此看來,虞美人絕非尋常人啊。”秦為君感歎一聲,“今日若是敗了,永眠神教便名存實亡,但即便這樣她也敢來,光是這份心誌,就足以稱得上奇女子了。”
徐保保一笑,打趣道,“為君小姐這麽敬佩虞美人,想不想加入永眠神教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秦為君連忙擺手,看眼四周,見無人注意,才道,“這種話徐公子可千萬不能胡說啊!如今城中都傳開了,但凡誰不長眼加入了永眠神教,就是南洲士族的公敵,我雖然敬佩虞美人,但也就隻是如此了,是萬萬不敢有入教心思的。”
李之罔看眼東方雲夢,見她微微點頭,知道秦為君說得不假,遂道,“信仰之爭真有如此激烈?”
“何止激烈,簡直是慘烈。”龍炻似乎想到什麽,有些懼怕道,“我記得第四次征服戰爭期間也有一個信仰橫空出世,數年時間便吸引了百萬教眾。當時南洲糜爛,無暇多顧,等著戰事一結束你猜怎麽著,管事以上職位盡皆格殺,教主及聖女皆被剝皮填草,現在屍首還懸掛在悲風崖上,普通教眾也不好受,皆被打散,遷往中、西兩洲安置,終生不得回鄉。”
這一檔子事在場人都未聽說過,但像東方雲夢等南洲土著對悲風崖的那兩具屍骸還是知悉的,聞言都信了大半。
蘭煜丞感歎道,“世道不同了。當時鮮奉雖屢有戰事,但仍如正午烈陽,不敢抬目,現在的鮮奉卻已日近西山,有積重難返之勢。便說虞美人出世已有十年之久,可曾有人管過?碎鏈戰爭、拒敵之亂,諸事頻發,王朝內虛暴露無遺,有虞美人這樣的人實屬正常。”
蘭煜丞話中的內容便如房間裏的大象,雖一直能確切感受到,但根本沒人敢直接說出來,最多隻敢私下議論,而今點明,眾人一時竟都沉默下來,不願去接這個話茬。
李之罔倒沒什麽感覺,他是在場眾人中經曆事情最多者,見慣了各種災禍,幾乎從逆流河爬起來的一個月他就徹底明白王朝早已難堪折騰。
但不能就這麽冷場下去,他遂拋出個話頭來,“王朝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遙遠,犯不著去想那麽久遠的事,不如想想當下。諸位對未來都有何打算?我且先拋磚引玉。諸位想必都知道我的經曆,乃是失憶之人,打算便是尋到家鄉,然後完成別人拜托我的事,這樣餘生也就無憾了,倒算不上多大的誌向。”
說著,他看向徐保保,示意他先打開話題。
徐保保摸摸後腦勺,一臉無奈道,“我的打算很簡單,就是做出番事業來,不在乎鏈沫,也不在乎得失,隻想名頭夠響,人人皆知我的存在。非要具體說來的話,就是占山為王或者為官濟民這樣,大家夥兒不要笑話我。”
“要麽青史留名,要麽遺臭萬年嘛,看不出來,徐兄還是愛名之人。”龍炻接話道,“我知道自己修行天賦不佳,難擔大業,故此很早就把精力放在了賺取鏈沫上,未來打算便是徹底掌握家族生意,使得龍守城愈發興盛。”
接下來的幾人都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或多或少地講出一些。
秦為君比較務實,也很聽話,會按照家裏人的想法在幾年後去神學院就讀,再然後便是擇一夫婿,相夫教子,很常規也很正常的想法。
蘭煜丞則要特殊些,他本是嫡子出身,卻力爭要去神學院學習法寶相關的知識,隻為了心中的夢想。他的打算便是在神學院畢業後自己開一家寶材鋪,日日研究各式法寶。雖有家裏人的反對,但也毋需多大擔憂,畢竟蘭氏如今仍由蘭茜主事,蘭煜丞的父親都還未上位,根本還輪不到他。
與之相比,東方雲夢則說得最少。她似乎已將成為自己叔父東方見那樣的人的兒時夢想拋之腦後,隻淡淡說上一句,自己受人拜托,無暇顧及其餘,暫時沒有更遠的打算。
她與李之罔的說法大差不差,情緒卻截然不同。
“願我與諸位皆不忘記今日夢想,來年再見,仍堅定不移地前進!”
李之罔舉起麵前酒杯來,與眾人一同舉杯飲下,倒是引來了仍在關注論戰的士族子弟目光。
喜歡四方飄搖請大家收藏:()四方飄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